清晨的阳光伸个懒腰就把自己拉长了,于是阳光下的东西就都变得蓬勃起来。

大奎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位置是空的,他猛的坐起,回头看门外,见叶无坷就在院子里使劲儿把自己也拉长了些。

听到动静的少年回头看,脸上的灿烂被阳光加了个倍。

“大奎哥,起来洗漱,今天有的忙。”

大奎立刻起身,三步两步到了门外问道:“什么事?”

叶无坷笑着回答:“花钱。”

说完这两个字的时候阿爷正好出门,看起来睡的并不是很舒服,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揉着太阳穴。

“早知道就和你们一起睡地板。”

阿爷也伸了个懒腰,也想把自己拉长些,但是拉了拉,腰疼的让他又把自己缩了回去。

二奎也醒了,站在阿爷身边的他就像是站在老松鼠旁边的熊。

“阿爷。”

叶无坷伸手:“给点钱。”

阿爷仔细打量了一下宝贝孙子,然后把钱袋子打开,数出来几十个铜钱:“找地方吃早饭?这些应该够了。”

叶无坷笑道:“官驿里有早饭,何必花钱出去吃......我是要花大钱,特别大的钱。”

说着话的时候就把阿爷的钱袋子拿了过来,打开看了看,除了铜钱之外就只有两三粒碎银子,加起来也没二两。

叶无坷再伸手:“给大钱。”

阿爷往后退了一步:“要我棺材本?”

叶无坷道:“棺材本用不到,你先把水灵灵的纸人姑娘和纸马纸车的钱借给我。”

阿爷又退一步:“要我命?”

叶无坷一摆手:“大奎哥二奎哥,上!”

大奎二奎同时跨步过去,一左一右将阿爷架着胳膊抬起来,叶无坷这个不孝孙子上去一顿乱翻,很快就把银票翻了出来。

器叔和苗新秀听到声音出来,刚到门口就看到叶无坷在老爷子大棉裤里掏,掏出来两个东西的时候,两个人同时被吓了一跳,然后才看清楚,是掏出来两个银锭。

“开个会。”

叶无坷银票到手之后就蹲下来,示意众人都围过来蹲好,不明所以的器叔和苗师傅学着大奎二奎样子蹲好,几个人围成个圈。

正好昨夜里那两个锦衣公子要结伴出门,看到这一幕两人脚步又停了下来。

那个看起来有些轻佻的宋公子笑问:“这是什么仪式?”

总是一副忧国忧民样子的严公子摇了摇头,他因为昨夜里听来的事还在愤懑,哪有心情理会这些,拉了宋公子一把后就出门去了。

两人走了几步之后宋公子忽然回头,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看着眼熟,以为是什么仪式呢......丢手绢!”

严公子瞥了他一眼,闷着头继续往前走。

院子里,叶无坷蹲在那解释计划和分派任务。

“昨夜里那个所谓的喝醉酒的老先生,就是想抹黑陆吾他们的人,这种人可恶就在于谎话随口就来,你较真他就说自己喝醉了,你问他要证据,他反过来还跟你要证据。”

叶无坷道:“我打听过,他在茶楼从下午装醉直到天黑才走,也就是说他已经领先我们半天一夜的时间,但这半天一夜是蓄力,今天这件事才会迅速宣扬出去。”

器叔问:“你是打算抓了那个所谓的老先生,想办法让他承认自己是在说谎?”

叶无坷道:“没用的,就算抓到了,让他改口了,他若说自己是被逼的,乡亲们就更信他的话了。”

他把匕首掏出来,像是切菜一样把阿爷那两块银锭给切碎了。

“昨天下午在茶楼里的人如果有一百个,他们各自回到家里把事一说,按一家四口算,今天往外宣扬这事的就有四百人。”

“一传十十传百,上午半天就能让半个迁平县城的人都被谎言蒙蔽,他们气愤之余,就会传的更广......”

叶无坷把银子分开:“我们得比他们快。”

器叔摇头道:“现在我们怎么干也不可能比他们快,消息传出去的速度比骑马还快,尤其是坏事,坏事传出去的速度比传好事还要快十倍。”

阿爷看向叶无坷问道:“虽然我还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可你应该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老百姓对于坏事是不分辨的,对好事往往质疑,你就算现在去宣扬陆吾他们真正做了些什么,大家也就听听的居多,愤怒会让人变得话多,感动不会。”

叶无坷点头:“我都记着呢,可是阿爷,人都有助人之心,帮助别人再得到感谢,人会更积极,乡亲们因为坏事愤怒很正常,说明人心里都明白是非。”

他说完这句话后看向大奎二奎:“大奎哥二奎哥,你们拿上银子去买鸡蛋,能买多少买多少。”

然后他把一部分银子交给苗新秀:“师父,帮我去买肉,分成二两左右一块,能买来多少就买多少。”

他把一张银票递给器叔:“器叔,帮我去换铜钱,都换了。”

分派完之后叶无坷起身:“一个时辰之后,正街菜场门口集合。”

阿爷看向叶无坷:“我呢?我干点啥?”

叶无坷想了想,笑着搂住阿爷肩膀:“抹眼泪,能干不?”

一个时辰之后,迁平县城正街的菜场门口,叶无坷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多为妇人孩子,于是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开春的时候,地已经逐渐化冻,大街上能见到的壮年汉子不多,妇孺多些。

叶无坷见准备妥当,大奎二奎和师父他们都回来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他要开始了。

几个人都大眼小眼的看着叶无坷,想看看这个家伙到底准备如何表演。

“没天理啊!”

叶无坷忽然就仰天咆哮了一声,把刚领着孩子从他面前路过的一位大娘和小孩儿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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