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气氛为之一滞。

辛萍莫名看着莫为,不解问道:“大师兄你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不予制止呢?”

莫为疑虑说道:“我有些说不准,那个男的肯定是采花贼不错了,之所以没有出手,是我怀疑,他可能是魔教中人……”

“魔教?”蒋子锐皱起眉头,“总是听说江湖上有魔教存在,但从没听谁亲眼见过,大师兄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莫为简单说了杨三夫人所讲魔门暗记特点,“客栈门外墙上一处不起眼的位置有这么一个暗记,意思大概就是此地有魔门弟子做事,同门回避的意思。”

“那字是直接刻在墙上的,看着像是判官笔所为,我进店后左右观察,只有那个采花贼像是会用判官笔的。”

“那大师兄又怎么知道他是采花贼呢?又是淫贼又是魔门的,太巧了吧?”

“若按杨家嫂嫂所言,魔门弟子良莠不齐,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内堂自小培养自然成分单纯些,外堂很多弟子都是吸纳而来,自然各行各业都有,有个采花贼也不奇怪。”莫为笑道:“再说有朱大哥言传身教,我对辨别采花大盗这方面,还是很有一些心得的……”

“那你可别也学成了采花大盗!”辛萍话一出口便察觉不对,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莫为也有些脸热,尴尬说道:“不会的,怎么会呢……”

蒋子锐一旁看得清楚,拉了拉辛萍袖子,对莫为说道:“大师兄,你打算怎么办?”

莫为得了救命稻草,赶忙说道:“我估计夜里那人就要动手,一会你们休息,天黑了我过去看看。”

两人颇有自知之明,知道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干脆答应,各自休息。

莫为回到自己房间调息打坐,不久后天色暗沉下来,这才提着铁尺推门而出,一跃上了房顶,悄悄朝那女扮男装的白衣女子住所行去。

整个后院房屋屋顶连在一起,倒是方便不少,他潜踪匿迹,在一处屋檐角落蛰伏下来,静待那采花贼出手。

又过许久,街上更鼓响过,那女子屋中灯烛熄灭,大概就是入睡了,莫为小心观察,却仍不见那尾随男子来到。

他早就听朱雅朋说过,江湖中采花贼有三个流派,一个是上流,独来独往,手段高明,采花从不用强,或者舞文弄墨,或者诗画双绝,采的都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轻易不出手,也极难辨别;一个称得上中流,只偷闺中怨妇,注重你情我愿,偶尔却也用些药物催情助兴,相比上流,更多些情欲之事;其他的则都算到下流里面,绑架下药,各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毁人名节不算,还要夺人财物。

总的来说,第一种是偷心的贼,第二种是偷身的贼,第三种则是偷钱的贼,女色不过顺手为之,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求财。

朱雅朋自诩为第二种,只是偷着偷着失了手,成了第一种。

这个行当为世人所耻,自然讳莫如深,比魔教隐藏的只怕还要深一些。但每个行当都有每个行当的规矩,两个采花贼盯上同一只肥羊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朱雅朋就遇到过一次三伙人盯上同一家的情况,怎么化干戈为玉帛避免同行是冤家这种事情发生,其实早有约定俗成的规矩。

比如先来的会在目标住所暗做记号,盯着目标的时候身前挂一块玉佩遮住小腹,事成后会在女子闺房屋顶留下一些银钱,等等。

其中还有一些更加复杂的东西,莫为又没有立志投身这一行当,记得却并不真切,也就因此,他并不十分确定那个男子就是采花淫贼,所以才早早过来,等着那人自投罗网。

以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本来不愿意管这件事,但对方又是魔门又是采花贼,距离凉州如此之近,若是巧合也就算了,若是真与朱雅朋或杨三夫人有关,那他自然不能不管。

眼看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来,莫为干脆调息打坐练起内功来,他心境圆融,早已不拘于何时何地练功。

不知不觉已到午夜时分,莫为只觉沛然灵气灌顶而来,内功修习速度骤然加快不少,知道是日夜交替之际天地灵气革故鼎新,便从容运转内功,借机提升修为。

内功本为逆天之法,每日子午修习,自有事半功倍之效,只是世人大多难于自律,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夜半时分醒来打坐修行?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能够真正自律,其实也是一份难得的天赋。

内力激荡之下,莫为身心舒畅,耳力所及更远,忽然听到一声门扉开启轻响,接着有人跃上屋顶,缓步徐行而来。

莫为睁眼去瞧,却见一人黑衣黑裤蹑手蹑脚而来,看着轻功不错,脚步却略显虚浮,知道对方必然纵欲伤身坏了根本,心中料定来人便是白天那位了,便屏气凝神躲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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