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思齐十五年九月初十寅时
太子虽脱离生死轮回,与家人经历了短暂甜蜜地相处,不过眼下还有无数难题等着他。
究竟是谁在宫中阴谋行刺?意欲何为?白蛇后人扮演着甚么样的角色,主攻还是助攻?自己能护住若儿母子吗?难民问题该如何解?北境是战是和?
更麻烦的是这些问题背后,又牵涉了千丝万缕的利益纠葛,在在牵动着皇家血脉、朝中群臣权力的消长,牵一发而动全身。
太子知道自己必须调整好心绪面对挑战。家人会以慈悲待你,外人不会;家人会与你为善,外人不会;家人会以你的利益为优先,外人不会。
因此,无论是谁,面对家人与外人的心态都会有所不同,太子也不例外。
于是,怀忠才会拿起太子配剑,提醒太子再来要面对的是外人,要武装好自己,准备应付各种严酷的考验。
太子接过配剑,就知道自己已然是另外一个角色。不再是一家之主,而是一国之君、自己必须从一个更高、更全面的角度去衡量人事物。
当你转身离开家人时,就必须有一种体认:你将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许更理智一些、更谨慎一些、或是更无情一些;但无论如何,千万别让自己迷失,别让自己再回头面对家人时,已面目全非,早非家人识得的那个你。
这是太子对自己的要求,而不让自己迷失的最好办法,就是莫忘初衷。
太子时时提醒自己,所有一切的作为,都是希望能让百姓过上像在天堂般的日子。
面对家人时如此,面对外人时亦复如此。
只有坚持自己心中那最原始、最根本、最质朴的信念,自己方得以维持完整,也方得以为人所辨识。
所以,太子调匀内息,提醒自己:
“莫忘天堂路。”
太子深吸一口气后,再缓缓吐出,并默念“莫忘天堂路”,如此周而复始。
直至詹事府刘大人在怀忠的带领下进到殿内。
只听刘大人略带喘息的声音说:“臣刘学文参见太子、太子妃。”
刘大人的体型肥胖,不知是走得太急?或是事态紧急?以致呼吸有些急促,所以太子忙说:“刘大人免礼。”
“殿下一切可安好?”刘大人十分关切的问。
刘大人年岁比皇上稍长一些,脸上皱纹既深且长,让他看起来似乎历尽沧桑。他是母后留给自己的老臣,对自己始终不离不弃,所以,即使他的许多看法,自己并不认同,但却从不敢稍有怠慢。
太子亲切地回:“都好。我被逼不得已,只能装疯,让大家担心了!”
刘大人见太子并无大碍,松了一口气,转而观察了一下四周,最后将眼光停留在圣女身上。
太子心想刘大人可能不识圣女,正要介绍:“这是……”
没想到刘大人脱口说出:“忠诚伯府的千金。”
刘大人说完话,却未将眼光自圣女身上移开,还是盯着圣女不住地上下打量,显得有些无礼。
“你认得她?”
太子大感讶异,连怀忠如此熟悉六部、五寺、三司及地方大小官员之人。也仅是知道忠诚伯府有位千金,但却从未谋面,没想到刘大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太子心想刘大人可能刚巧见过圣女,但定不知其身份,所以想再多做介绍。
没想到刘大人又是脱口而出,没有半分迟疑:“她是殿下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出现代表殿下已四面楚歌、命悬一线了。”刘大人说完后,方才将视线自圣女身上移开。
或许因为胖的缘故,所以刘大人的眼睛,就像是一条细缝般,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眼神,因此也摸不清他的真心实意;甚至连他的头虽别过去了,但眼珠是否真已移开,也难以估摸。
总之,有刘大人在的地方,在场的人都感觉有点毛毛的,摸不清他真正看的地方在哪里?关心的是甚么?都说眼神骗不了人,但若看不清对方眼神,就多少有些让人坐立难安了。
刘大人似乎也清楚这是自己的优势,所以眼睛也瞇得更细了。
圣女似乎久经阵仗,并未有丝毫被盯得心虚的样子,很自然、平顺、恭敬地行礼道:“李烈参见刘大人。”
圣女的表情十分淡定。对于刘大人能一眼就认出她,且将她与皇家关系也一语道破,似乎并不感惊讶。
太子一时无法掌握二人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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