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长安城外十二里,临水镇码头。
一伙庄稼汉正坐在岸边堤上歇息。
“鲁大,你挣了多少工钱?”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从管事的那里领了工钱,开心地揣在怀中,过来与大伙蹲在一起,笑嘻嘻地碰了碰身边的同村人问道。
鲁大嘬了两口旱烟,笑眯眯地道:“不多,也就不到一百。”
那二十来岁的汉子听了,不由叫出来,道:“一百个钱还不多,我这累了两天,才挣了五十多大子儿!”
旁边一个年岁老些的踢了他一脚,骂道:“你个小狗日的,每天在娘们肚皮上睡到日头过树梢才过来,都跟你说了,这几日这儿有大活计,东家大方,工钱给足,你不听,现在又眼馋人家赚的多了!”
年轻汉子见是本家长辈,不敢还嘴,嘟囔道:“那我不是嫌来抬棺材晦气吗,你们也看到了,最后弄的那个大棺材,不知道什么木头做的,沉死了,我还觉着这几十个子儿吃亏了呢!”
年岁老的听了忙压低声音骂:“快噤声!不知死活的东西,两三天就挣了这么多子儿还不满足,这都是京里国公府的,是你能瞎掰活的?”
鲁大跟着也道:“唐七叔说的对,小木你来的晚,不知道那前头大船上,坐的可是今科的探花老爷呢,真真的天上文曲星君下凡,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今儿把那牌子撤了下来。”
那年轻汉子听了,赶忙缩头,嘿嘿笑道:“吓,怪不得这样大的排场,一溜儿十多条大船,感情这原来是国公府,又是探花郎的。”
岸边茶寮。
贾瑞正和柳湘莲一起坐着喝茶,柳湘莲看着正陆续搬运行李上船的贾家族人、下人们,冷笑道:“你们这东府里,除了门口的那两个石狮子干净,只怕是猫儿狗儿都不干净,幸亏你吩咐了一句,我们急赶着去铁槛寺,否则又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没了!要我说,你也劝劝,否则哪一天出了事,不定连累了你!”
贾瑞听了,苦笑道:“他们那两府哪一个是我能劝的?东府的老爷,世袭的三品威烈将军,他老子都不管他,宁府这么近都没人劝,他又是一族之长,我去凑那个没趣?富贵败落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我只能遇到了略尽一些人事罢了。”
知道贾瑞要回南方,宁国府的贾珍也找来了他,说顺道把秦可卿的棺木也运回去安葬,并派了贾蔷跟随。
贾瑞听后,想到如今铁槛寺中还有宁国公府的一个小丫头宝珠在守灵,为防万一,急忙找来柳湘莲,让他先派了人去铁槛寺暗中守着。
柳湘莲派了俩人赶去,守了半日,果然见贾珍派了人要勒死宝珠,为的是遮掩他与秦可卿做下的丑事,把这仅有一丝可能的后患也要除去。
“人妥善安置了么?”
“嗯,受了点惊吓,已派了人贴身守着,你们东府派来的人见事败,也没敢回京,逃往外地去了。”
“那便好,路上给寻个老实的人家,安顿了吧。”
柳湘莲听了,有些讶异道:“你不留着?这人日后或许会有用处。”
贾瑞摆摆手,道:“你知道我性子懒散,我本不愿掺和他们两府的事,这回只是遇到了,顺手救她一命,并不贪图什么,事完就了结了算了。”
柳湘莲道:“你只想着一路游山玩水,这下可好,朝廷又给你委派了‘采风’的职事,怕是没法子自由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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