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起落之间,但见数骑纵马而来,其中一骑想来是远远望见众人,遂高声道:“可是孟德公当面?”
曹操拨马上前,应声道:“曹孟德在此,可是子许亲至?”
来人闻言打马上前急驰数步,待瞧见曹操面容,忙滚鞍下马,疾步奔至曹操马前,拱手拜道:“孟德公,想煞我也!”
众人忙下马相迎,曹操上前把住来人臂膀,“操何德何能,竟有劳子许十里亲迎,子脩,且来拜见卫公。”
曹昂整肃衣冠,拱手执礼拜道:“小子曹昂,拜见卫公,早闻父亲赞卫公烈节,今日得见尊颜,幸甚至哉!”
卫兹闻言大喜,定睛望去,但见曹昂身长七尺有余,龙睛凤目,姿容甚伟,好神情,又腰配长剑,行止之间既有威仪,又不失清俊,竟有一副人主之相。
卫兹心甚奇之,口中赞道:“贤侄好一身英雄气,吾等且往庄园去,今日定要把酒言欢!”
众皆应和,拍马随行,一路急驰,不多时便至卫兹坞堡处。
曹昂观此坞堡,以其建造颇有章法,并非乡野之间仓促建造的那般粗陋,有些坞堡一味加高围墙,地基不牢,劳时费力,贼一势大,则破之极易。
而该坞堡围墙仿城墙而建,垛口、角楼等甚是齐备,巡视家仆亦颇为健壮,皆配有兵刃,甚至还有几人手持弓箭隐藏在暗处,足见此处防备森严。
众人一同入内,因商议大事,故以侍从在外把守,三人均入密室中计议。
既分主客而坐,卫兹笑而赞道:“贤侄亦随孟德公前来,实是某所料未及之事,不过初见子脩某便观其有英雄气,日后定为大汉肱骨,孟德公好福气也。”
曹昂忙起身拜而谢之,旋即正色道:“不敢当卫公之赞,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家世受汉禄,乃汉之纯臣,昂岂敢不效死耶?”
卫兹心中一震,不由得失声道:“好一个天下兴亡,好一个匹夫有责!庙堂诸公,蝇营狗苟,胸襟见识若有子脩几分,这天下也不会是这般模样,既引入董卓这等恶贼,又全无制约之术,思之令人瞠目,思之何其可悲!”
曹操沉声道:“子许兄,如今天下之事,生乱已久,实是长久淤塞而发之疾。以兄为鉴,兄本是襄邑县人,因何长期在这己吾?不过避祸罢了,如今天下,非兴兵不可平乱,非兴兵不可匡扶大汉!”
卫兹扶冠而起,望着这父子二人,振衣而拜,“兹,亦食汉禄也!但见天下情势,汉室倾颓,民陷于水火之中,艰难求存,某亦是心急如焚。然兹才德浅薄,虽知些许政事,能为些许内政,却从无领兵之能,黄巾大乱时吾便闻孟德公威名,心中敬之。今又见子脩,方知公父子二人皆英雄也,吾如何不钦之敬之?是以兹愿散家财,为公募兵,兹之家财,公可尽取也!”
曹昂忙与曹操上前搀扶卫兹起身,待卫兹抬头时,曹昂见其已是泣涕泪下,满面泪痕。
曹昂心下慨叹,知易行难,卫子许当真至正至纯也,寻常人如何舍得尽散家财?况是偌大家业?遂开口赞道:“大汉养士四百载,仗义死节在今朝!卫公所为,正当此言。”
卫兹闻言,向曹昂深拜道:“我得子脩之诗赞,登时立死亦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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