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董卓唤李儒往来议事,李儒满腹皆疑,不知究竟是何处出了纰漏以至吕布大败。
待李儒至董卓处,董卓忙起身相迎,“文优,奉先又败也,如今之计,为之奈何?”
李儒疑道:“我与奉先妙计,本不至败,相国可问奉先是何因由以致大败?”
董卓叹道:“昨夜有兵马伏于奉先归寨途中,沿途埋伏者皆是骁将,若非赤兔马快,奉先亦折也,如今关东诸侯势大,吾等当如何为之?”
李儒见董卓无心追究吕布大败之事,按下心中犹疑,略一沉吟道:“今中郎将大败,损兵折将,麾下士卒亦无战心,不若引兵回洛阳,迁帝于长安如何?其时可于路上设伏,若关东诸侯来追,即以伏兵断其西进之心;若关东诸侯不来,即将伏兵置于要处,把守关隘,亦能绝其来犯之念。
且近日街市中有童谣唱道:‘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儒私以为,凡逢乱世,童谣谶纬之言不可不信也。
所谓西头一个汉,当是正应高祖兴于西都长安,传计十一世。东头一个汉,当是应光武兴于东都洛阳,于今亦十一世矣,案《石包谶》,宜徙都长安,以应天人之意,所谓天运有合回,相国如于此时迁回长安,当可无虞也。”
董卓笑道:“若非汝为吾解此言语,吾尚不知有此事也,只是迁都一事,非一般事也,须有筹谋,汝可有计?”
李儒笑道:“此事易耳,朝中若有逆相国者,免之即可,再有不从,即杀之!”
董卓大笑,遂使胡轸固守虎牢关,自引众文武及大军往归洛阳,只留下一万五千军与胡轸守关,而李儒暗使人探听吕布因何而败,待知缘由,心下暗叹,非计不成,实人不为也!
却说曹昂这边得了兵甲、粮草、降卒,并不声张,只是于自家军寨之中训练军马,将所得降卒一律打散,分化整编,曹昂又使蒲元为众人剖竹制身份牌,先书“虎罴”二字,再载士卒姓名、籍贯、生年,并登记成簿,由是士卒更以自为虎罴营军士为荣。
因近日来无厮杀,曹昂便唤蒲元来议一议李肃那条丈五倒须悟钩枪,蒲元见枪亦啧啧称赞:“此必家传宝器也,其上倒钩,定有相匹招法,施展起来,定是不凡。”
曹昂笑道:“那李肃使这条枪与孙文台麾下战将厮杀时,确实展露些技法,颇为不俗,今日所议,便是将这条枪改一改,去繁从简,使麾下士卒运使长枪之法,多出一个‘钩’来。”
蒲元不假思索道,“此事不难,这枪设计颇为精巧,只需再考量用铁多寡、枪头斤两、形制适用即可,主公欲以之为何用?”
曹昂沉声道:“欲以之配盾兵,克骑兵也,割马腿,破马腹。”
蒲元沉吟半晌方道:“如此则需钩刃坚利,用铁必不少也。”
曹昂取出一丝帛所裹之物递给蒲元,示意其拆开看,笑与其道:“此事不急于一时,伯阳可将这条枪带回营中思量,另此次围杀吕布,自其中得好玉一块,触之极凉,任气血再足,捂热极难,伯阳常于铁庐之中铸造兵刃,热气难当,此物正合汝用。”
蒲元心知此玉乃宝物也,忙辞不受,曹昂执其双手道:“我厮杀征战,幸由伯阳修整军备也,若以功论较,伯阳与用命之士,皆首功也,只我遍寻所获,只此一物珍也,望伯阳勿弃勿轻。”
蒲元忙伏身拜道:“此元当为之事也,得主公任重,元已万死莫报,又得主公惜我残躯,元心甚感之,当以为珍宝,留作家藏,教后人亦知主公恩重也。”
曹昂多勉之,二人又议些闲话,蒲元遂提着那条丈五倒须悟钩枪去了。
此次降卒,曹昂择之不多,只取雄壮者一千人。某日练兵时,曹昂登高台整肃士卒,即时授乐进别部司马一职,乐进喜而拜谢,自此常在军中说曹昂惜才、爱才之事,由是士卒愈发敬曹昂也。
却说董卓引麾下众文武星夜回了洛阳,欲商议迁都一事,然朝中文武闻董卓归,有重臣数人称有身疾不可上朝。
董卓何等凶悍,既已议定之事,岂能容他告病?
遂寻一日,强聚朝中文武重臣于朝堂中,董卓与众人道:“如今情势,我大汉东都洛阳已有二百余年,吾观之,气数实已衰也,又观此天下旺气实在西都长安,吾欲奉天子驾幸西都,汝等宜速作行装,随驾奉行。”
朝中诸公皆惊,一时之间,阶下纷扰者不知几何。
司徒杨彪先开口道:“相国,如今关中一副残破零落之势,今者无故捐宗庙、弃皇陵往西都去,恐洛阳百姓惊动,且动之至易,安之至难,望相国明鉴。”
董卓笑道:“汝既言恐洛阳百姓惊动,吾却有一条好计,只尽发洛阳百姓往西都去即可,司徒以为如何?”
杨彪心下大骇,此是何计?竟一时无言。
太尉黄琬见之忙道:“司徒之言极是,往者王莽篡逆,更始赤眉之时,长安已为其焚烧,如今尽为瓦砾之地,若依相国之计,更兼百姓流移,恐百姓百无一二可存也,今弃堂皇宫室而就荒地而幸,实不宜为之。”
董卓大怒道:“汝既言恐百姓惊动,如何又言百姓百无一二可存之言,汝等欲阻国家大计耶?且如今关东起贼乱,天下烽烟。而关中何等肥饶?故秦得之能并吞六国,西都长安尚有崤函之险,且更近陇右之地,杜陵有武帝陶灶,木石砖瓦,并功营之,可使一朝而办,宫室营造,亦不须月余也,汝等休再乱言!”
司徒荀爽谏曰:“丞相若欲迁都,恐百姓骚动不宁矣。”
董卓心下更怒,高喝道:“吾为天下计也,百姓何足与议?若其敢不从,吾以大兵驱之,即使之往沧海亦可也!”
遂以天下有灾祸为由罢免杨彪、黄琬、荀爽三人,擢太仆王允为司徒。
董卓深恨众人不从之心,怒而上车归府,车行不多时,但见二人于路旁望车揖手,视之,乃督军校尉周毖、城门校尉伍琼二人也。
董卓心下正是不悦,遂冷声道:“何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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