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深秋之时尚热,谢毓晚持着扇子给他扇凉,小时候他经常这样哄她睡觉,后来她去了扶幽山很少在炎热的时候回家,所以她是真的极少这样陪伴自己兄长。

她心下想着一切快了,日后好起来了,定会多多陪伴他些。

谢祁长了一张极好看的脸庞,虽然这些年统领着禁军,却因为病着不上校场,昔日习武晒得黝黑的肤色现在也白净极了,若是没有当年那场横祸,想必他定是另一番模样。

她心里细细想着他们小时候他带她调皮捣蛋时的时光,思绪飘得太远,没注意手中的扇子划过他的脸,将一向睡得浅的谢祁扰醒了。

谢祁吃痛,醒了过来,看着此时怔怔看着自己的谢毓晚便知道是她干的,用手敲了敲她的头,口中不免嗔怪两句,偶尔得她照顾一回,还毛手毛脚打到了他。

谢毓晚换来伺候他的丫头要他继续睡,谢祁却没了什么困意,将谢毓晚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小满,你近日总把自己关在药房,哥哥和爷爷又忙碌都没顾上问你,你与方无应究竟是如何了?”

每次听到这个名字,她都还是会有些失落,这一点自然也是瞒不过谢祁的眼睛。

“小妹,兄长无意干涉你,但是我能看出你有意与他,他虽是个江湖人出身不高,但是谢家也对你夫婿出身没什么要求,只要他人品不错,对你一心一意,你跟他开心即可,为何如此别扭呢?还是你前面的用心是兄长看错了,你不喜欢他?”

“哥哥,我与他之间是不一样的”,谢毓晚避无可避,只能给出一个不明就里的理由。

“有何不一样?有哥哥在你可以尽情选择你想要的。”

谢毓晚深深看了看自己的兄长,却无法解释,见她不愿吐露,谢祁也不愿再相逼,叹了口气揭了过去,“罢了,罢了,你既不愿说,兄长也不逼你。若你自己有决断了就可以告诉我,我的妹妹断不能有半分委屈。”

谢毓晚点点头,给谢祁奉上茶谢了谢他,便暂且将此事揭了过去。

“哥哥,刺杀爷爷的人有眉目了吗?”

谢祁刚要开口宽慰,谢毓晚便看穿止住了他,“哥哥,我知道你又要说,朝廷之事我不必烦扰,可是我也是谢家人,谢家如今处境,你当真觉得我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吗?,何况而今,有人竟敢惦记爷爷性命,我岂能不问?”

被谢毓晚抢先答了想说的,他倒是无话可说了,想想也是,其他事自是不要烦恼她,但是跟她说说,让她自己谨慎些也好。

“哥哥,背后之人会是袁氏吗?可是为了什么呢?”,谢毓晚犹疑再三,问出了那个人人心中的第一答案。

“来的全是死士,一个活口都没有,查不到什么明确的东西,所以无法确定是何人所为。”

“哥哥,这不是你的风格。即使人查不到,那其他方面的眉目呢?背后之人可能目的是什么?如此冒险前来刺杀,总有什么非杀爷爷不可的理由。”

谢毓晚虽不掺和正事,但确实已经想得足够多,谢祁突然想起袁贺秋说的,他这个妹妹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小丫头了。

“爷爷今日是受我连累。”谢祁犹疑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事实未必如同世人猜测,但是从杀人动机分析无疑是最正确的,背后之人大费周章是要有一个目的的。

谢祁短短几个字倒叫谢毓晚更加迷惑,“哥哥,什么叫受你连累,你的意思是杀手原本的目标是你?”

谢祁点点头,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告诉于她,“每隔十日,爷爷下朝后会亲自教授天子骑射,此事朝中人尽皆知。如果是为了爷爷,断不应该选在今日那个时间行刺谢府车驾。今日若不是天子骑行受了惊吓,爷爷免于教习,工部侍郎未留住我与我商谈治水之事,应该是我的车驾先行出宫。”

谢毓晚惊讶不已,没想到爷爷只是误打误撞,杀手一定是提前布置好的,若是没有巧合,那按照那个时间,他们的目标便是谢祁。

谢毓晚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谢祁,袁述相逼争的是权利,到刺杀一步应该对准谢奉之而不是谢祁,谢祁便是如何崭露头角,在朝堂上没了谢奉之,也绝不是袁述对手。

“为什么会是你呢?哥哥,你死了,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谢毓晚十分焦急地想要弄清楚背后原因,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连背后是谁,想做什么都不知晓,她心里岂能不为兄长慌张。

他们动手之前肯定做好了计划,今日若不是误打误撞,他们碰上的谢祁,她不敢想象后果会是如何。

“我死了,自然是有好处的。一方面我的死可以在心理上给爷爷打击;另一方面当年先皇遗命,爷爷卸任神翼军主帅回朝辅政,而将禁军交在了我手中,要想禁军军权,我才是最大的绊脚石。”

后面的话谢祁没有再明说,但是二人心中均有了数。

先皇崩逝之前,神翼军虎符收归朝廷,将城防军和禁军分别交给袁述和谢祁,这两支军队,战斗能力虽然远远比不上神翼军,但是均能快速支援郢都,对郢都的天子保卫至关重要。

两军的任命有先皇遗命所在,任何人想要染指都需要合适的契机,若是谢祁死了,有早就对谢奉之虎视眈眈的言官挡在前,袁家是可以做一些事情的,禁军绝不会像现在一样铁桶一般;袁家和太后如此行事,其心可诛。

她恼怒上来,有些压不住心中火气,大骂了一声,“其心可诛。”

“她究竟想干什么;难道当真要效仿……”一想到他们算计自己兄长性命,谢毓晚十分气愤几乎脱口而出,而在谢祁的目光中又生生咽了回去。

“哥哥,我们就不能……”,她想问能不能放弃这一切离开算了,爷爷并不曾贪恋身居高位,如今因当初对先皇的一句承诺,这么多年谢氏就是众矢之的,受天子、百官猜忌,受有心人算计。

可她也太知道这个连问都不用问就知道的答案,又自己无奈地咽了回去,她只是太害怕一次又一次失去身边人。

谢祁拍着她的脑袋安抚她,心里却也是一片汹涌,刺杀一事太急躁了;此事若是成了,太后一党在把控禁军一事上自然能争取些好处,但是爷爷岂肯干休,朝中必然再起争执。

但是事无绝对,此事若是不成,谢家若是有心借机发难袁家,这岂不是他们自己送了一个把柄,可若是这样打压了袁氏,谢氏一族岂非风头更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更失了君心了。

这样看来无论成与不成,都有可能挑起争斗,太后和袁述为何如此急躁,这不像他们多年来徐徐图之风格。

刺杀一事究竟具体是何人所做,他拿不准,他总觉得有一只看不见手在朝廷背后搅动却抓不到,他更担忧,太后身后除了袁述,有另外的人,若是那只手来自黎国,后果不堪设想,可如今太后一己私心将谢家视为眼中钉,他们不斗又能如何。

当年燕国暴虐,楚、黎两国同盟军共同起义讨伐,事成之后均是大伤元气,边境外族势力虎视眈眈,两国再争必然让外族得利,为护中原汉族地位而握手休战,但那只是形势所迫,两国发展至今,钳制住外族之后必然再有一战。

当年以谢奉之为主的少数武将均觉得黎国毕竟是个隐患,待休养生息之后必将是一大祸患,应当一并拔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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