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光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阿历克赛却感觉颇为无趣。
这并非是出于同情,而是在精于此道的法师看来,在关于如何能帮助肉体更好的理解和接收神经传导来的信息的课程上,格鲁杰的手段还是太过于稚嫩和粗糙了。
如果硬要形容,阿历克赛略作思考,大概垃圾两字十分的适合于他。
就像是一位大师,在目睹了一个毫无作画经验的顽童在洁白的画布上蛮横的泼洒颜料之后,心痛之余,最终得出的结论只能是不堪入目。
果然只是一个野蛮人罢了。
费了大力却仅能带来些微的伤痛,若是为了拷问却造成了不必要的损伤。
无知,低效。
不识法术奥秘,凡人终为愚者。
尚还不知自己已被法师贴上了野蛮人标签,自我感觉良好的格鲁杰重新站回了阿历克赛的身边,指着地上的青年,洋洋得意的说道:“从昨晚开始,我就请他尝了一点厕水,后来我见他吐的太多,又怕他饿着,就喂了他满盘的粪汁。这位来自赫尔松的绅士当时就感激的涕泗横流,不用我逼问,他就自个搜肠刮肚的把肚子里的,脑子里的货儿全给我吐了个干净。我想现在,他大概是一点隐私都不敢隐瞒您的。”
“是么。”阿历克赛的语调平平,表情缺缺。
“如果您还不够放心,我会让阁下满意的。”
格鲁杰说着,跨出一步,一把攥起了青年的头发,疼的后者满脸扭曲,嘴唇微颤着发出低吟。
“说,老子昨晚请你吃的大餐满不满意,好不好吃?要不要再吃一顿?”
青年苦着一张脸,似要点头,却又加重了自己头皮上的疼痛,最后便挣扎着连连摆手,口中的声音因为剧烈的痛楚而断断续续:“满意......满意......”
“说!要不要再吃一顿。”
他的额头砰的嗑在地上,留下一道血迹,而后又被格鲁杰抓着肩膀提起。
可怜的青年无助的摇晃着脑袋,身体好似失了脊椎,软的一塌糊涂,受了震荡的两只眼睛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口中犹自喊着:“满意......满意......”
“算了,我来问他。”
阿历克赛动动指尖,无形的力场帮助青年固定住了身躯,时刻观察着法师神态的格鲁杰赶忙识相的松开了手,躲在一旁围观。
“你的名字。”
“高格·史凯伦。”额上又添新伤的可怜家伙终于缓过劲来,他疲惫的舔了舔唇边新滴下的血珠,勉强扯动嘴边的肌肉。只是这微笑,配合他此刻的伤脸,不管怎么看都显得十分可怖。
“赫尔松的帮派成员?是什么原因促使你们放弃赫尔松的?”
“在三个月前,我们的帮派老大死在了蓝毒蛇的手上。我们守不住地盘,帮里又闹起了分裂,没有办法,我参加的这一支分部就来了达鲁内。”
“你们的头领叫谁?或许我还有点印象。”
“扎哈·布莱顿。我们以前都叫他‘赫尔松巨斧’。这位大人,如果您记不起来的话,他还叫‘大剧院的白孔雀’,‘卡斯兰街的黑手套’,我还听过扎哈的母亲叫他‘小淘气’和‘坏东西’,再多的,求求您发发慈悲,我也记不清了。”
“相信你说的是句实话。”
听到答案,心中满意的阿历克赛轻捶掌心,前期的试探已经结束,阿历克赛决定问点更有用的东西,“你们逃到达鲁内的成员多吗,大约有多少人?头目又有几个?有什么特长?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对了,听着,看我的口型,我希望你跟我说,这里面,没,有,法,师。”
“没.....”高格的声音微微一顿,在看到阿历克赛的口型后,他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有一位叫做‘蓝梦’的女法师,大人。”
没想到还真有!
阿历克赛的心底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
“法师?不知道是我的不幸还是她的不幸,但至少你帮我避免了一次麻烦。高格·史凯伦阁下,听着,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哪怕仅仅只是谣言。”
“她长的很高,平时都会穿着一件带帽的长袍,颜色经常会变,但我记得她只穿蓝色还有红色的衣服,整天戴着帽子,手上的皮肤蛮白的。”
高格看上去十分费劲的回忆了一会后,才继续说道:“我听人说,蓝梦是从学院里逃出来的学生。”
“不是学徒?”
“不是,大人,她是位真正的法师,请您相信我,我还见过她放出过火焰。”
“哪的学院?”
“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说过。”
“有点棘手,不过不是不能应付。但很抱歉,格鲁杰,这次的任务要加价了。”明白了一切的节奏,都在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驶去的阿历克赛用力的揉了揉眉角,在不经意间揉去了那点跃上眉梢的喜色。不用回头看,他也能够猜到格鲁杰此刻的表情会有多么精彩。
自以为是的一场布局。
凡人终究不过是凡人。
在片刻的沉默后,本还好整以暇,双手抱胸的壮汉狠狠的瞪了一眼高格,吓的后者立刻噤若寒蝉,浮在半空中的身躯瑟瑟发抖:“他会帮你解决掉的。告死鸦,十个杜卡特,在达鲁内城,除了我格鲁杰,谁也不会为那群小头目的脑袋买单。”
“但有人会为那个法师买单。”
“放心,我说放心。告死鸦,独狼会帮你解决掉法师。他本就是为此而来。”
“一条黄金猎犬?就凭你的空口白话就想让我冒险去和一位真正的法师对决?十个杜卡特,这生意做的未免也太过容易。”
“这已经是最高价了。我哪怕用雇你的金币去叫两个猎人来,他们也逃不掉。”
“那就是没的谈咯?”
“没的谈。”
格鲁杰的话说的斩钉截铁,忽的,就在他的话音将落之时,两人的耳边皆传来一丝轻响,独狼的利爪已然出鞘。
仿佛是在助威,他的利刃明晃晃的发着寒光,格鲁杰的声音也变的越来越急,咄咄逼人:“我知道你也没的选,告死鸦,你上一次采购的尸体和水银应该用完了吧。我知道,你们这些傲慢的法师总是喜欢捣鼓些奇奇怪怪的玩意,所以我帮你把整个达鲁内的水银都买了下来,不多,但是听说最近负责买卖水银的商人出了点事故,他这个月回不来了。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告死鸦,我本来也不想撕破脸皮,八个杜卡特,如果你答应我,我就把我手上的水银都送给你,当作这次任务的额外报酬。”
“呵,有趣,实在有趣。格鲁杰,我突然发现你除了无知以外,起码还是个幽默的家伙。作为你取悦了我的奖励,给你一句忠告吧。”
“什么?”
“收起你的笑话,凡人,不是每个法师都有我这般的宽容。”
“你们除了骄傲还有什么?告死鸦,魔法不是万能的,我不会后悔,什么时候都不会。”
“记住你说的话。”阿历克赛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他大笑着,笑的狂妄,笑的无比的畅快,“你马上就会后悔了。”
法师打了个响指,突然,一声声女人的呻///吟响彻了整个隔间,扩音的法术极好的将角落处的阴私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还有那令格鲁杰膛目结舌,彻底呆愣住的谈话。
“亲爱的,你的老大还在里面,我们不会被发现吗?”
“放心,呃......嘶......别咬我的手指。他不会发现的,那个傻瓜。就算他发现了又怎么样,丢了西街的他在那个位子上呆不了几天了。迪门霍格已经发话,我们谁都有机会,到时候,谁还会去在乎一个失败者的意见?”
“这么说,你也有机会?”
“当然啦,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小甜心。看着吧,三天之后,我就要当上本地西街的大头目,到时候,你想买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怎么样,喜欢不喜欢?”
“死鬼,你真讨厌。”
“嘿嘿~~~”
“......”
“不得不说。兔崽子们又立了个大功。”
“我可真是个蠢材。”
一脸便秘样的格鲁杰不由得叹了口气,拍手鼓起掌来:“你说的有点道理,我确实带着点幽默细胞,那群兔崽子们也是。你赢了,告死鸦,我承认你打出了一张好牌,漂亮!愿赌服输,十二个杜卡特,还有库房里的所有水银,只要我们继续保持合作,它们都是你的。”
“不不不,这些怎么够呢?”
“尽管出价。”
“我还要一份订金。”
“随你喜欢。”
格鲁杰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看向法师所指的目标,高格·史凯伦。
他盯着高格,一个在他眼里不堪一击的,脆弱的,无能的家伙,却即将成为第一个逃出他手掌心的俘虏。
“算你走运,狗屎。”
他吐了口唾沫,目睹着对方满怀快意的抬起右手,举起手指。
中指!
然后他又吐了口唾沫,带着点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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