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不敢他对视，低头拿着脸盆毛巾，匆匆离开病房，陈百川的目光追了出去，却只看到那一对桃红的耳垂。　　逃出病房的王雨燕，踉踉跄跄，一屁股坐在了长凳上，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整个青年点都知道，陈百川钟情于青年点一枝花丁美玲，身心全在她身上，对其他女性一直都是高冷态度。　　可自从把陈百川接到知青点的那一天，她看到高大霸气的他，站在雪地里如同一颗青松，目光孤傲，与众不同。　　那一刻，她心跳加速，脸颊发烧，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　　明明知道城乡有别，他早晚会回城，她和他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他已经住进她心里，赶都赶不走，无数个夜晚，为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她用力摇头，一定是心理因素在作怪，默默的为他做一点事情，是自己心甘情愿，只要他幸福就好。　　去水房打了一盆热水，回到病房，看到陈百川正静静的望着门口，她回以坦然的一笑。　　透了毛巾，为陈百川擦脸擦手，又要去擦脚。　　陈百川眸光温柔的望着王雨燕，被她这样照顾着，心里边痒痒的，柔柔的，真心希望这一刻成为永恒。　　见她要给自己擦脚，忙拽住了她的手。　　“不行，脚太臭，我自己来吧。”　　王雨燕愣在当场，看着自己的手被他紧紧地握住，一股酥麻的感觉涌向全身心，羞涩的低下头，脸上浮上一抹红云，于陈百川勾起嘴角笑了。　　看到她这幅娇羞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心里有自己，蓦然收紧手，今生抓住了就再不会放手。　　雨燕偷偷抬眸，正对上灼热的目光，下意识的想把手抽回去，他反倒握的更紧了，羞涩低下头，默许了他的执着。　　陈百川嘴角笑意更浓，他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她说，却不能在这个场合说出来，现在他可是病号。　　王雨燕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真有些舍不得抽回手。　　“还是洗洗脚吧，洗了舒服一些，也对退烧有好处，听话。”　　干脆利落的妇女队长，从来都是嘎巴溜丢脆，头一次听她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像一双拨动琴弦的手，撩动了藏在心灵深处的那根弦，琴弦崩断，心为她颤动，再也无法恢复平静。　　陈百川心情激动，猛地握紧她的手，冲口而出。　　“咱们再也不要分开好吗？”　　陈百川的话让王雨燕愣住了，他心里的人是丁美玲，这会儿怕是以为自己是她呢？　　苦涩一笑，装出一副开玩笑的样子回了句：“好，再也不分开。”　　陈百川看到她眼底那一抹苦涩，知道来日方长，脚还是乖乖的伸了出来，毕竟还是留恋着那双手的温柔。　　也是活该朱青山倒霉，本来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恨不得再也不要醒来，偏偏急救室刚刚送来一位新病号。　　“醒醒，醒醒。”　　一顿拍拍打打，敲醒了熟睡中的朱青山，懵懂中，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一把推开了医生拍他的手，咕囔一句。　　“讨厌，滚开。”　　一句话惹恼了医生：　　“骂谁呢？这是医院，不是你家，请你出去！”　　回过头，招呼护士长：　　“把他请出去，赶紧安排病人上床。”　　前后左右一圈人，全都用鄙视的眼光望向朱青山，丢大人了！　　刚刚清醒的朱青山，被盯得面红耳赤，灰溜溜的下床，溜出病房，心里对那二位腹诽着：　　“为什么不喊我？看着我丢人现眼。”　　冬季的天，是昼短夜长，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王雨燕出门在院门口的一家小吃部，买了一份热汤面。　　陈百川实在是心疼王雨燕的辛苦，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娇气懦弱，不肯让她喂，坚持自己吃完。　　王雨燕喊回朱青山，嘱咐他照顾好陈百川，自己要赶车回村，再晚了一个女人走乡道不安全。　　这也是陈百川的担心：“明天再回去吧，你自己敢走吗？”　　“没事，有车，贼可追不上我。”　　说完解嘲的一笑，好像她的马车堪比汽车，铁家伙，所向无敌？　　知道妇女队长就是铁姑娘的性格，说一不二，谁也别想劝动她，无奈的目送她离开了病房。　　朱青山值班的这一宿，陈百川如法炮制，看到他靠在床边，困意袭来，一会就成了磕头机。　　这时的陈百川觉的口渴，伏在朱清山的背上，自己去够水壶，朱清山自然被压醒，即使陈百川不喊，他也得给倒啊，毕竟你是来照顾病号的。　　上厕所更是这样，腰软腿哆嗦，没人扶不行，何况还有个老爷子多管闲事瞎指挥，再加上坐着睡，趴着睡，怎么着也不舒服，熬到第二天，一对熊猫眼，不用化妆了。　　朱青山便宜没占成，竟招罪了。　　倒不是陈百川天性心术不正，以害人为己乐。　　只是前世朱青山夺妻之恨，将他推向死亡的深仇，刻入骨髓，无法忘记，何况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只要有了机会，报一点是一点。　　第二天，王雨燕骑了自家的自行车，带了一兜子的饭菜，来到医院。　　还是没有带出朱青山的份,话说的却通情达理。　　“你觉得外边吃饭太贵，可以骑我的自行车，回家吃饭.休息，明天早点来换我。若是不想再来 ，告诉队长，派别人骑我的车子来。”　　回去时的朱青山，愤愤不平，下定决心，再来是小狗。　　可舒舒服服睡了一天的安稳觉，却又觉得这活不错，不耽误吃，不耽误睡，轻轻松松，工分到手。　　于是这受虐狂，吃过晚饭，又老老实实去换班，继续那扮演熊猫的工作。　　当然了，这一个白天，陈百川也是享尽了雨燕的温柔体贴，直至朱青山到点来接班。　　朱青山面对逐渐好转的陈百川，主动问寒问暖，问病情，最后聊起了陈百川的被救，表明是自己救了他，把他从冰冻的河面上背回了家。　　对此陈百川不置可否，自私惜命如他，会有那好心？冰天雪地，背一个冻成冰棍之人回家？前世他信，今世他不会再信，这件事他会调查。　　由于治疗的及时，再加上对症下药，且本人的身体底子不错，住了四天院，病已好的七七八八。　　陈百川也是舍不得折腾着王雨燕两头跑，便要求提前出院，开了药回家吃。　　慢慢养一段时间，生龙活虎的陈百川，又频频出现在五队社员的面前。　　陈百川所在下乡的青年点，履属于万宝公社曙光大队，共分五个小队，其中，因为三.四.五小队比较集中，承接了23位知识青年，各队分别在本队村头，盖了一栋三间干打垒的新房。　　想当年，上山下乡是一种趋势，有一大半老三届毕业生，都是主动报名参加的，和贫下中农相结合，在农村的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是这帮热血青年的理想。　　当然也有少部分毕业生，把上山下乡当作回城的跳板，只想来渡一成金而已。　　这三个青年点的点长，就是这位重生人物陈百川。　　陈百川曾经是M市重点高中的高材生，学生理事会会长。　　这位学霸级的会长，又高又帅又霸道，在学校那是一呼百应，很有领导才能，所以这次下乡，根据他的履历，自然被任命为青年点负责人，简称点长。　　朱青山在学校时，就是他的跟屁虫，下乡也是同时报名，分配在同一个地方。　　平时自认为陈百川的兄弟，便觉得高人一等，目中无人，他只对陈百川一人惟命是从，【现在看来也只是阴奉阳违而已】。 　　陈百川这次病好之后，首要大事，就是要知道到底是谁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