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病好之后，陈百川找到王涛和张建设，他们说：　　“是朱青山与王雨燕的哥哥王雨祥把你抬回来的，我们还和王雨祥一同换下了你的一身湿衣服，把你安排在炕头。后来王雨燕来看你，发现你发高烧，才套车把你送到医院。”　　还真有朱青山，但他还是不相信，专门去找了王雨祥，总算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看来这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有的人，沽名钓誉，把别人做的好事归功到自己头上，还能大言不惭。　　有的人，做了好事不邀功，默默无闻，不求回报。　　所谓鱼目混珠，与明珠蒙尘，就是这样的比较吧。　　对王雨燕的认识又高了一个层次，这是她的另一份美——-内在美。　　事情发生在那天的清晨，陈百川去河面钊冰窟窿打渔，不小心掉进去，求生的本能，使他奋力挣扎，爬出了水面，却因手脚抽搐不能动，趴在了冰面上，喊破嗓子喊救命，可是因为太早，一般人家都未起床，还是河边离村子有点远，所以迟迟没人来救他。　　冰天雪地，又是清晨，几分钟的时间衣服就已冻成了冰，几番挣扎，动不了便失去了知觉，当时已经是万念俱灰，认定自己要命丧于此。　　是不是心灵感应不知道？反正是王雨燕隐隐约约听到河边的呼救声，已经起床准备做饭的她，喊了哥哥一声，又随便找了一件军大衣，一顶狗皮帽子就往外跑。　　速度已经够快的了，跑到河边，就发现这陈百川已经趴在冰面，了无生息了。　　慌了神的王雨燕把军大衣先盖在他身上，就地推他翻滚，整个大衣把他包裹起来。又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戴在他头上。　　抱他，拽他，却都因力气太小而纹丝不动。　　回头看没发现哥哥的身影，可能他还在穿衣服。　　看见岸边的树杈灵机一动，跑过去拽下一棵带杈的树枝，杈口太大，又解下鞋带，把杈口两个枝干合着系起来，做成一个简易的爬犁。　　拖到陈百川身旁，还是用滚的办法把他安置到爬犁上，使劲的拽往岸边。　　远远的看见了跑过来的哥哥，两人一同把他送到了青年点，正碰上刚回来的朱青山，王雨祥喊着他一同把陈百川抬进屋，安置在炕头。　　王雨燕先回家换下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一刻没休息，又跑去知青点，才发生了前边的一幕。　　可以说，没有王雨燕的相救，不论是今世，还是前生，他只能是一命呜呼，更不会有后面那几十年精彩绝伦且又可笑的人生。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陈百川不想让这件事就这样悄无声息。　　现在是冬季，每个星期六下午，生产队都组织全体社员进行一次学习思想教育活动，好人好事表扬，坏人坏事批评，正因为青年点点长是知识青年，学习的事，队长李长山便委托给了陈百川。　　这个星期六的下午，社员们如常，陆陆续续的来到生产队会议室，　　陈百川也如常组织学习，先是念了一段主席语录，为人民服务，接着，以自己这次落水被救为题，挖掘出好人好事，给与表扬，再形成材料上报到公社。　　他先提出来，特别强调了听朱青山所说 ，是他把自己从冰上背回来的，不知道大家怎么看？　　话说完，他便看向了坐在旁边的朱青山，眼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东躲西藏，嘴里一再否认， “没有，没有，我没说。”　　“你就别谦虚了，不是你在医院跟我说的吗，对床的大爷都听见了。”　　“他说的不对。”首先知青点的王涛，张建国发话了。　　“是王雨祥和他一起把他抬回来的。”　　“不对。”知青点的女生朱桂荣又站了起来。　　哈哈，看来朱青山的人缘不怎么样嘛。　　“我看见了，是王雨祥和他妹妹王雨燕一起，用树枝爬犁把你拉回来的，朱青山只是帮忙往屋里抬了。”　　百川又看向了朱青山：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咱们还要组织材料往上报呢。”　　这时候的他，脸红到大脖根，支支吾吾无可分辨。　　只能说： “我是在跟你开玩笑。”是不是开玩笑，大家心知肚明。　　“朱青山你不像话，这事怎能开玩笑，你这是沽名钓誉，这是品行的问题，再有下次，就要严肃处理。”　　队长生气了，直接来了个点名批评。　　朱青山平时最注重的名声面子，这回可是一落千丈，陈百川冷笑看着他，我看你还如何翻身？　　　　“我提议，对做好人好事不留名的王雨祥兄妹，给于表扬并报到公社。”　　陈百川又一次提议，得到队长和全体社员一致赞成。　　王雨燕脸红的站起来，连连摆手拒绝。　　“不行不行，这不算什么，相信别人看到也会这么做的。”　　陈百川感激得看向王雨燕那红扑扑的脸，本没有那特别出众容貌，却让人感觉那样的令人心动，美不胜收。　　“这多大的事啊，兴师动众的，切~~。”　　回过头才发现，丁美玲撇着嘴，在小声嘀咕着，盯着王雨燕的眼里有不屑，有嫉妒。　　“你这人还真是个人渣，你亲眼看着我发高烧，大小便失禁，没认识到这是病重，反倒捂着鼻子，不屑一顾。人家套车拉我去医院，没嫌麻烦，没嫌脏，这是第二次救人。两次救人都不算事，我倒想看看，你个大小姐，能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来？”　　不留情面 ，慷慨激昂，陈百川借着这个机会，把丁美玲的嘴脸一并揭露出来，感觉真是痛快。　　静默几分钟，啪啪啪的掌声响起来，轻蔑的眼神，扫向这两位人渣，丁美玲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双手捂着脸，跑出了会议室，没脸呆下去了。　　陈百川淡漠的看着她跑出去，回想前世，他面对丁美玲的眼泪，一向的反应是无比心疼，不知所措，从没像今天这样大快人心，这可真是爱恨两重天。　　回头看了一眼朱青山，低着头，抿着嘴，想必对自己是恨之入骨，对丁美玲是心疼有加，却偏偏心里有苦说不出，巧舌如簧的他，也有哑巴吃黄连的时候。　　又转过头望向王雨燕，见她带着一脸的不敢相信，一脸的不可思议，正懵懂的，傻傻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