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清风徐徐。 青宁闲适的卧在院子里的贵妃榻上,白皙的手腕随意搭在身旁的小几边沿,随着戏曲的韵调而用指尖一下、一下的轻轻点着那平涩而冰凉的几面。她阖着眸子,面上未施脂粉,素素淡淡、干干净净。 春阳温软,柔柔的洒落在院中的古槐上。些许清光透过稀疏的叶隙,斑驳了荫下女郎的容颜。三两只归燕唧唧喳喳着停定,惹得青枝微晃。 “姚素履。” 忽的传来推门的一声轻响,与少年略带冷意的嗓音,在这风光正好的三月天里交织而来,打破了这一院的清静与宁和。 而青宁,必然也是听到了。 她略有些茫乎的抬眸看去,见到来人后,待愣了会儿方才彻底醒过神来。徐徐起身捋好了衣裳,青宁朝他弯了弯眸子,“素衣,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你倒是安好得很?”他轻讽了一句,见青宁微怔,便不由蹙着眉尖扭过了脑袋,“姚素履,你果真对卫皇动了心?” “谁与你说的?”青宁下意识的道了一句,随即却又在立时间将话音给转了过来,“真是多言。” “你竟真的……”白卿转回眸子,哑然。沉默了片刻,他才嗤笑了一声,“怪不得你几个月了也不曾出宫,原是这样。” 青宁不好回话,便也不应声,只自顾自的低垂了眼睫,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一时静默。 白卿那双仿若一池秋水的眸子一错不错的看着青宁,而青宁则是在走神,不晓得想着什么。 无端的,尴尬得很。 “你可知卫皇的性子?”又是良久,白卿才涩顿的问了一句,随即,未等她答,便接着又道,“他心性凉薄,死在他手下的人怕是难数。你一向聪慧,连他待你是否有真心都看不透么?” “那你呢?”青宁抬眸看他。 她眸色漆黑,此刻凝望着白卿,字字认真,“那你呢?” “我有苦衷……”他有些理屈词穷。 青宁索性逼问道,“有何苦衷?” “……” 他不出声了。 “素衣,你不该来。”她不由轻叹,“早些回去罢。” “我只问你。”白卿再度避开了青宁的眸子,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便是卫皇允你出宫,你也不愿?” 轻笑一声,青宁不答。 白卿也不再多话了。他似是自嘲似是好笑的嗤了一声,“好自为之。” 话毕,他转身离开。 这次措不及防的相遇,以白卿的退让而告终。 “素衣。”青宁唤的极轻,与其讲她是在与白卿说话,倒不如讲她是说给自个儿听的。她唤了一声后便停住了话音,待过了许久,才看着那空荡荡的院门和洒落一地的春阳,低低的叹,“愿安好。” ………… 没过多久,门口便又传来了一阵不疾不徐的步履声。轻轻缓缓,让青宁能听出那步步闲适。 “阿履……” “他让你允我出宫?”青宁与他同时开口,恰到好处的打断了他的话音。 “可不是。”卫子渊浅浅的将唇角扬起,也不在意青宁的措辞,轻笑着道,“几年的情分不是假的。” 近日,谢家余部已被连根拔起,老宅中的积财与私兵亦是入了卫子渊的囊中。 他开心的很,青宁便也不怕得罪他,便佯装揶揄的道,“与虎谋皮?” “非也。”卫子渊不禁莞尔,笑的眉目柔和,“是与虎谋你。” 青宁微微眯起了眸子,“陛下允了?” “吾允了。”他笑意不减,反倒愈发得浓,连那鸦青色的眸子里都是暖的,似温软软一瓣儿花、或是轻柔柔一团儿絮,缓缓落在青宁身上,撩得人心尖儿微痒,“可吾晓得,阿履不允。” 她哑然,待过了半晌,才应了一句,“陛下料事如神。” 卫子渊却这么问道,“吾若再让你选,你可否会出宫?” “陛下不会再让我选。既是如此,那又有谁能知晓答案如何呢。”青宁答得模棱两可。 他倒也并未不满。 —————时间流逝分界线————— 时光匆匆,转眼间又是一月余了。 京都之中那所谓的【锦绣阁】东家自加入王府后,让这家食肆的名声传的更为远了。而那位颜色绝世的纪姑娘,则是被传言一而再、再而三的夸赞,让京中名门闺秀多为不满。 如今朝堂之上凡是不服卫子渊的大臣皆是朝不保夕,余下的若非是忠心耿耿,便是被他整治怕了,不敢生有二心的。 近日,那些前来讨好青宁的官家千金,不在少数。 “素履女郎,你教我怎样着妆可好?”一位容貌娇俏的少女朝青宁笑的眉眼弯弯,语气轻快,那双眸子一看便知是个不曾经过愁的,清澈而柔和,“听闻姚家班的梨花妆最为出名了,可我怎么都画不好。女郎,你便教我一下罢?” “那我一面为郑姑娘上妆容,一面和姑娘细细的讲来可好?”青宁也朝她笑,音色软软,“若说这梨花妆啊,在京里还真寻不出在姚家班之上的了。” 二人有说有笑,并肩挽着腕子进了侧殿里。 “诶?怎的不去内寝?”那郑家女郎问了一句。 青宁唇角的笑意一顿,随即又扬了上去,“陛下常宿在内寝里,郑姑娘进去怕是有损声誉。” “这、这样的啊。”郑家女郎一愣,随即便羞红了面颊,低垂了脑袋,“咳……我问错了话,女郎莫恼。” “无碍的。”青宁笑应。 女儿家之间能相聊的,也无非是那些东西。甚么城东的王家公子千金买笑,或是新科状元郎生得温文尔雅。也会谈及哪家胭脂铺子里的脂粉好用,或是何处来了一位手巧的裁衣女。 “这些时日里啊,那所谓的【锦绣阁】东家可是被人日日的传,殊不知她是否真有传言中的那般貌若天仙呢。”郑家女郎用帕子掩着唇轻轻的笑,颇有些好奇的问青宁道,“素履女郎在宫中待了有些时日,不知可曾见过那位深居简出的明王妃?” “倒是曾有缘见过一面。”青宁弯了弯眸子,答。见少女又问她那女子容貌如何、性子可好相处、又可否如传言一般,她便不由笑了一声,“明王妃的容貌生得极好,可若是作个比较,怕也是不如许多人的。说到性子……我与她不过一面之缘,又从何能得知呢?不过人却算是较为随和的。可……” “可?难不成真的有甚?”郑家女郎追问道。 “曾听闻他人言明王妃为鬼魅所化,那次一看,倒真有些疑处……”青宁有些迟疑的模样。 那郑家女郎便愈发的想知晓了,“好女郎,你快些与我说说,是哪儿有疑处了?” “不知姑娘可曾听过那个传言?”青宁仍旧不曾贸然说出口,而是这么道,“虽说是女儿家的私话,当不得真,可有关明王妃的名声,我倒不敢多言。” “就是未曾听过,才向姐姐问的啊。”她撒娇讨好的晃了晃青宁的袖子,清澈如湖的眸子里微亮,仿若映入了漫天繁星似的,偏又得将那满心好奇都给压下去,装作乖乖巧巧的模样,倒是可爱极了,“素履姐姐,你好心与我说说罢,我不往外乱讲的,守口如瓶可好?” 青宁便笑,“倒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锦绣楼】最为出名的便是那些菜式与时令的瓜果。”青宁弯着眉眼,漆黑的眸子里是一层浅薄的笑意,将她眸底的阴郁与晦暗给遮掩了个干净,乍然看去,却是清柔柔的一片,“若是一日里就那几道菜也就罢了,可偏偏【锦绣楼】里每日都有三四百桌的客人,这般多的食材,莫不是凭空而来的不成?也有人说明王妃可在冬日栽青叶,但那一日几百上千斤的东西,怎么着也不是一两亩地便可的。明王妃虽出身农家,可如今是个商户,名下田产、店铺也是在官衙里有记载的,虽有栽种,亦不见这许多。那那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呢?” “细细想来,便让人称奇了。”她语笑嫣然,看见郑家女郎愣住便停住了话音,转而为纪暄妍解释道,“另也有人说,这传言是与明王妃不和的食肆东家所传,刻意败坏明王妃的名声来得。” “原来还未去注意这些,可如今看来,到真是有些吓人呢。”郑家女郎自幼便被家中护着,如今单只是青宁这么一说,便让她的面色略微泛了白。她有些怯怯的看向青宁,可怜又无措的模样,“姐姐,若明王妃是鬼魅所变化而成的,那明王是不是……也被她迷惑住了啊?” “呆姑娘!”青宁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见止住了她的话音才松开来,“祸从口出,在外说话可是要小心着。被哪个有心人听到了,自个儿多了一个长舌妇的坏名事小,若是给家中惹了祸,那可就是悔不当初了。” 郑家女郎乖乖的点头,心底却是思量开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话不仅是给郑家女郎听的,还有门外的侍人。 人言可畏,不论是在郑家女郎归家后父母的询问,还是旁人听后与熟人的闲聊,但凡这名声传了出去,便难以止下了。 更何况…… 她不信卫子渊未曾安排人手在这儿。 —————时间流逝分界线————— “卫子衿,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子面容柔婉,原本眉目间娴丽而落落大方的笑意现在是消失殆尽了,只余下了愠怒,“【锦绣楼】是我呕心沥血建起来的,可你如今竟让我转给别人?你是想让我如同那些没有灵魂的名门夫人一样,乖乖在宅子里做个任你摆布的明王妃么?你让我待在家里,那我告诉你,我不愿意!而且永远都不会愿意!” “暄妍,我并非是那个意思,而是……” “你要说的无非是担心我、为了我好,对不对?”还不曾待他将一句话说清,女子便打断了他的话音,较大的音量让她的音色有些尖厉,“我纪暄妍行的端、坐的正,便是他们说我是挪用你的资产才得以有了【锦绣楼】又如何?他们辱我水性杨花与外男不干不净又如何?卫子衿!你关心的本就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的名声!” 怔怔的看着她,卫子衿哑然失言。 他微启唇瓣,却不晓得该说什么了,连眸子里都是黯淡的。 缓了半晌,卫子衿才轻轻的道,“你……便是这么看我的?” 纪暄妍仍旧不服气的很,“我怎么看你了?” “也罢。”他长叹着转开了眸子,将目光落在窗外的一片漆黑里,如它一般空荡荡的沉寂,“外界传你是鬼魅所化也罢,传你与仙人有缘也罢,传你与别家郎君般配也罢,传你这样、那样也罢。一切都随你,总归你是从来听不进我说的。” “除了这一件事儿,其他我都听你的可好?子衿……”纪暄妍又上前去哄,“夫君,我是真的舍不下【锦绣楼】。我们便是在那儿遇见的,你还向我要诗,如今你就非要我将那儿给了旁人?” “暄妍。”卫子衿忍不住的心软,可心里还是难过的紧,“如今京都里正是闹得厉害的时候,陛下临位不久,最忌讳的便是这些事,若你此刻再不抽身,往后一朝事起,我怕我护不住你。” “无碍的。夫君,你信我,无碍的。”纪暄妍信誓旦旦。 —————画面转换分界线————— 青宁如今在宫里的日子过得颇为怡悦。常有些容貌过人又性子温软的小姐姐进宫作伴不说,便是她的吃穿用度,也不是常人所及的。 闲时便作些词曲儿,或是绣个帕子,无不惬意。而如她所预料的那些,则让她愈发的不着不急了。 唯有…… 夜已深了,可这仍旧无名的宫殿里却是灯火通明。若非青宁正捧着一卷书籍端坐在圆凳上,看着那眉目妍妩的青年批改奏折,怕是真的会以为这儿是夜夜笙箫了。 见他倦怠的阖上了眸子,用指尖轻轻揉着眉心,青宁斟酌了片刻,还是启唇道,“陛下若是累了,便去榻上歇一会儿罢?” 卫子渊将手随意搭在了刻有龙纹的扶手上,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随即掀开眼帘,转眸看向青宁,“无碍,吾停一下便好。若是歇下了,只得越积越多。” “……可三更将尽了。”青宁微顿,随即无奈的叹,“你晚膳也未用过。” “身为帝王,总归是有得有失的。”他轻笑一声,闲闲雅雅的模样颇为好看,“不过是这段时日,待到了明年便会好许多了,阿履莫要忧心,无碍的。” 青宁便也不再多说。 又是许久,待那满书案的黄绫折皆是被朱砂挨个批过了,青宁方才再开了口,“陛下,如今已至春末了。” 他眉眼间的笑意一顿,“阿履在宫中可是有何处不如意?” “并未。” “那是有不长眼的人惹着你了?” “并未。” “再不是在宫中待久了,着急了?” 她失笑,“也并未。” 卫子渊却是敛了笑,半晌都不曾说话。过了良久,他道,“已是四更了,不若明日再说罢。” 哑然片刻,青宁只得应下。 ………… 次日。 在天际微微泛了白时,卫子渊便起身了。 他得上早朝。 细细微微的声响还是吵醒了青宁。她在耳房的榻上缓了会儿,方才披着衣裳下了榻。 “怎么起了?”卫子渊侧首看了眼更漏,随即转回眸子,轻轻皱了眉心,“还早,再去榻上歇一会儿。” “……陛下昨晚说……” “待吾罢朝后再提可好?”他轻言软语的说着话,那极低的姿态让青宁只得再度应下。 可待到他回殿了,却是与当今的明王一同进来的。 “王爷安好。”青宁去迎卫子渊,却看见了卫子衿,便对他欠身一礼。 卫子衿颔首示意。 进了殿,青宁自觉的在一旁斟茶,不紧不慢的很。 她听见卫子渊轻叹了一声,问,“子衿,你该是为了她来寻兄长的。” 沉默了片刻,他应下,“是。” “你一向傲气,如今却因着她来见兄长……”卫子渊顿了许久,才继续道,“兄长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可他却并不接话。 自讨没趣的卫子渊也不在意,只问,“她可知晓你来寻吾?” “不曾。” 一时静默。 “子衿,你可知兄长如今的忧虑?”卫子渊又问,见他不答,便也默了。又是良久,卫子渊无声的叹,“罢了,原也就是兄长欠你的。” 至此,他才躬身对卫子渊行了个礼,拜谢之意溢于言表。 “早些回府罢,免得她生疑。”卫子渊低垂了眼睫,将那鸦青色的眸子遮掩住了,淡淡的语气让人难辨悲喜,一派平静的模样,“劝她莫要再惹是生非了。” 眸色黯了黯,卫子衿微微抿了唇角,再度躬身行礼,“臣弟告退。” 待他走了,卫子渊才将方才那强自端着的作态给散了去。见青宁看来,卫子衿便安抚的朝她一笑。唇角的弧度里却难免的有些涩意。 青宁将早已沏好的一盏清茶搁在了卫子渊身畔的檀木面的小几上,“咣”的一声,清脆得很。 卫子渊先是轻轻触了触青宁的指尖,见她未曾躲开,方才得寸进尺的勾住了她的手指,继而,将她白皙柔腻的柔荑握在了掌心里。他不似往常那般的闲雅自若,而是极为疲惫的将额头抵在了青宁的胳膊上,无声的叹,“阿履,吾好累啊。” 她不好接话。 他又低笑,言辞间却是自嘲的很,“自作自受,也是该的。” 犹疑了一瞬,青宁还是轻轻的抚了下卫子渊的脊背,举止间有些安慰的意味。 “……阿履?”他唤了一声。 “嗯。”青宁便应。 再度轻笑,卫子渊的语气却柔得仿若一片朦朦胧胧的浓雾,将青宁覆没其中,“忽觉吾为君,甚幸之。” 青宁也不点破,只哑然失笑。 —————时间流逝分界线————— 不若怎说纪暄妍是这一界的女主,便是这般了,亦是有人能将这些事抹的一干二净。 而促就这祸事的青宁却是悠哉悠哉,在宫里过得闲适的很。 引子已是布下了,而事态变化如今青宁也了然于心,对策亦是早已备下。这般,她方今可做的,便只余等了。 近日来,卫子渊总是腻得很。每逢与她说笑时,那眸子里的柔意看得她心慌。 她几番提及出宫,皆是被他三言两语的给敷衍了过去。她本也就不可出宫,如今样子装够了,便也懒得再说了。 可一空闲下来,不需青宁再殚谋戮力后,她便不由的有些担忧白卿了。 斟酌再三,她还是去了白卿的住处。 当年彷若玉人的少年如今已是个小郎君了,那本就不俗的容貌在长开后更是丰姿冶丽,唯有眉眼间还有些许往年的模子。他面上的神态不见其他,只是清清冷冷的看着青宁,那双原本能让她轻易得辨解其中情绪的眸子,如今却是沉郁郁的一片。 同寄体记忆中那个艳绝天下的男戏子已是一般无二了。 这般想着,青宁便不由叹。叹过后,她又问白卿,“这段时日过得可好?” “好或不好与你何干?”白卿瞥了她一眼,便又转回了眸子,看向院中那株古树,眸色复杂,“若是看过我了,便也该走了。” “再与我聊几句罢?”青宁软了语气,将手中提着的一袋桂花糕搁在了小几上,又是叹又是无奈,“我与你已是这许多年都未曾好好说过话了。” “呵。”他哂然一笑,面上添了些嘲讽,“我与你有甚好说的。” 青宁没接话。 见她只是看着自个儿,白卿终究还是服软了。他轻哼一声,颇为倨傲的模样,不耐的道,“要说甚,快些说了。省的在我这儿待着不走,碍眼的很。” 她微怔,“……打扰到你了?” 白卿未曾想到青宁当真了,他凝噎了半晌,才说出一句,“……再不说,就有了。” 别别扭扭的样子,一如当年。 这面狠心软的性子让青宁的唇角略微上扬,她上前使劲的揉了一下白卿的发丝,见他呆住,便忍不住笑的眉眼弯弯。她唇角、眉间皆含着笑,连眸底都是柔的,“素衣,所幸当年。” “???” 他躲开青宁,一面理着被青宁揉乱的发丝,一面不解的问,“……当年什么?” 青宁却不答,又问他,“素衣,在宫中这许久可曾着急?” “……还可,比在班中清静许多。” “那就好。”她弯着眸子应声,可随即却减了笑意,“你可曾羡艳过那些世家公子?” 白卿蹙了眉尖,“问这作甚?” “你答就是了。” “为何要羡艳。”白卿眉心蹙的愈紧,可仍旧是遂了青宁的意,认真答了,“各人自有各人命,他们承荫祖上,我如今在这却是因着自个儿。两者相较,又有何可羡艳的。” “那就好。”青宁再度这么说,她略微一叹,眉眼间却依旧是柔得,“素衣,不过一、两年,再等一、两年就好。”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笑了,“你总是这样,谋算着一些从不会让我知晓的事。” 话音刚落,他便敛了笑,将青宁方才搁在小几上的桂花糕又扔给了她,冷言道,“出去。” 青宁将桂花糕又轻轻放在了一旁,“嗯,那我先离开了。” 白卿不理,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眸底的愠怒愈重。 “咳……”她转身往外走,却忽的将步履顿了一下,随即轻咳一声,略有些涩意的低低道了一句,“素衣,抱歉。” ………… 空荡荡的院落,空荡荡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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