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月十九越来越近,桐阳进入了三年以来最热闹的时候,茶楼酒馆随处可见各大门派的弟子以及江湖上的各路英雄。不过呢,在这一众青白的衣服中,扎堆越密集的地方就越有可能发现一个蓝绿色的身影到处凑热闹,简直比线眼子工作热情还高涨。 宁半落第四次叹气:又找不到严桐陌了,八成又去哪个酒楼茶馆祸害俗家弟子去了。 不过她很快就没空想这个了。最近时楸不知怎么了,好像突然就不知道戒心为何物了,在书房忙着的时候一定让她在旁边呆着,美其名曰看严桐陌当甩手掌柜非常不平衡,需要找人来平衡平衡。 宁半落偷溜不成,硬闯未果,只能苦哈哈地在书房闷着,谁让她在这蹭吃蹭喝蹭住呢,在无聊的打发时间之余还能蹭点江湖第一庄的内部消息听听也算一种安慰吧。 “我说,”宁半落看时楸仰头活动脖子的时候忍不住出声,“你该知道我用什么发家致富的吧,你就不怕我拿你做点生意?” 时楸转过头看她,忍不住笑了,“这算是你未发掘的部分吧,记在脑子里留着缺钱急用的时候允许你高价卖了。” 宁半落不屑地“切”了一声心想,估计肯出钱的都是对你有非分之想的姑娘吧。不过她到底没胆说出来。 那日的事情后宁半落就好像得了选择性失忆症一样,装的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时楸也随她不记得。说到底,宁半落终究是不相信他能对她有什么感情。过去的经历她谁也不曾提过,练就的怀疑和独立已经成了本能,她还不想走出自己的保护圈。她知道时楸的本事,他既能查到她师父的事情,那么宁半落其人到底是谁被挖出来也是早晚的事情。只是,她一直一直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严桐陌第三次喝的烂醉从被酒馆拖回来后就被宁半落勒令在庄子里呆着,除非三人一同出门,否则只能老老实实的等到三月十八的开幕礼。 前三天的时候,城内气氛空前热烈,三人去了当地最有名的云和酒楼,要了个二楼的厢房,以凑热闹之名,行打探之实。 宁半落拖着腮帮子挑着饭,时楸在旁边默默地给她布菜,严桐陌一双眼睛往楼下扫着,看着吃饭的人群都要放出绿光了。宁半落用筷子尾敲敲他的碗边,“别看了,专心吃饭,到时候下午又叫嚷着吃不饱。” 正说着,宁半落无意间向大堂一瞥,陡然僵住了身体,虽只是一瞬,也被时楸察觉到了,顺着她先前的目光望去,也皱住了眉头。 就算隔了一段距离,都能明显感觉到那位绛色衣袍的夫人身上的气场之强大。跟在后面的是个很年轻的女子,梳着双平髻,身着樱色的木兰缎绣裳,面容姣好。 时楸回眸看了宁半落一眼,淡淡的忧色,起身放下了帘子,隔绝了视线。宁半落苦笑着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无妨,左右都是要见面的。 先前三人凑在一块儿分析了一下。时楸是君语山庄的庄主,要地位有地位,要城府有城府,要身手……呃,这个宁半落还没概念,反正比她强就是了。至于严桐陌,连个江湖人都不算,也没几个认识,就算身份被人知道了也没人敢对一个不是江湖人的贵公子下手,理都说不过去。可是宁半落就不一样了,尽管家父为朝廷命官,且官不小,然她自己毕竟有一层江湖身份在,然而如今凡扯上江湖恩怨的各类案子,官府是不管的。 时楸暗示过她很多次,他能护她周全,让她安心依靠他。可是现在的情势已经不止于江湖,宁半落总是不愿将他扯入这趟浑水的。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这么不清不楚的,让一直独立惯了的她感到不适应。 她的身份是藏不住的,若她想做些什么来改变些什么,这些时楸和严桐陌比谁都清楚,那么他们能做的,不过是让这个小丫头日后的生活好过些。 三人各自想着心事,只听楼下一声“砰”的一声巨响,三人透过半纱的帘子向下望去,只见三个玄色衣袍的弟子和一位水绿色长衫的男子各持一方,气氛一时无比紧张。 “空峒派催风掌。”时楸淡淡地说道,无甚感情。 宁半落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套她话要不要这么明显,“虽不是本门绝技,但也算是识别度挺高的招式了,在这么点琐碎上就要用来对付一个不知深浅的对手,这门派也真是要走到尽头了,”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这算是常识。” 闻言时楸果然偏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她不甘示弱地眯了回去。严桐陌觉得这两人真是越来越幼稚了,不由的露出鄙夷的神色,被另外两人同时瞪了回去。 “这么说来,那绿衣男子功夫不弱了?”严桐陌顺着他俩刚刚的意思问道,“可惜没看见他怎么躲开的。” 短短片刻,大家以为那绿衣男子要反击的时候,他竟神色平静地掏出了钱袋子,付了帐转身就要出门。那三个空洞派的自是不允,叫嚣着“宵小之徒”就要冲上去,刚要碰上对方衣角脸上就感到一阵麻痒,向对方望去都惊了。 “你你你……你怎么!”见对方都是一样的反应,不由得摸上自己的脸,入手就是凹凸不平的触感就知脸上长满了麻子状的东西。 向门口寻去哪还有青衣人的影子,但闻,“小小惩戒,去看大夫吧,小心毁容哦~”声音比本人年轻很多,不过这欠扁的声音宁半落是不会听错的。 那三个弟子早在大堂看热闹的人的嘲笑声中愤愤走了,宁半落被茶水呛着的劲儿还没缓过来。 “……” 时楸无言地给她轻拍背顺气,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真无语。 “咳咳咳,不是……我是真的没认出来,天地良心。他老爱换打扮,而且我还离得这么远。”宁半落一点儿没觉得自己人不来多年好友有什么丢脸,回头看他,“你也认出来了?” 时楸收回手,点头示意她一头雾水的严桐陌。宁半落解释,“医老怪,疏客门的老大,他手下的人不是性格就是武功路数奇怪。”默默把那句“他只跟怪人交朋友”给咽下去了。 严桐陌好奇道:“那他到底是好认还是不好认啊?” 宁半落看时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好认…….特别好认。声音,招式,都是特点,“叹了口气,“刚刚估计整个酒楼里混过江湖的都认出来了。” 三人将视线转向楼下,看着神色各异的面孔,不由得想着:这次比武应该会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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