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古人曾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在以前现代那富裕便捷的生活里并不怎么觉得此话有理,直到她看着自己腿上装着两千七百两的小箱子,她才意识到,看来养她这样一个小女子还真是挺……难的。 她已经在大魏生活了一个多月,古代那诗意闲雅的生活没有体验到,自己就先变着法的讹人钱财。 她的原身,是大魏南部丽州薛城的一个姓郑的商贾人家的嫡孙女,郑子蝴,可因遭堂妹妒忌她与薛城首富之孙订了亲,便勾结郊外土匪侮她贞洁,害得她的父母郑家二少爷与二少奶奶也双双也惨遭土匪杀害。 这穿越到这么糟糕的人身上,郑子蝴也没有抱怨的资格,但她也不想天天躲在四四方方的闺阁之中,脑子天天想着陷害她碾压你的,这勾心斗角还真不是她的长处。 于是,在随自己穿越到大魏的经纪人杜芳,便想了一些计策,和自己堂妹合作,把自己划出族谱,赶出郑家。要知道划出族谱对于大魏人来说那是天大的耻辱,这时候郑子护再稍稍利用郑家老爷的同情心,同意他把自己父母一半的财产带走。 郑子护可不是规矩的人,她把东西都收拾好后,搬上马车,跟着去库房取走了二院的房契,又转手卖给了郑家在薛城的典当行,赚了一千两银子。 想到现在郑家老爷生气的模样,郑子护就忍不住偷笑,他现在应该特别后悔把自己赶走吧? 随着马车剧烈的摇晃,郑子护也停止了胡思乱想,抱着那一箱银子,靠着墙壁闭眼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的晃动逐渐越来越小,郑子护被马车外窸窣的人声吵醒,她眯着眼坐起了身,门外的袁亮掀开帘子,强烈的阳光射了进来,她下意识的伸手挡住自己的额头,随后便听他说:“到市镇了。” 这次和她一次穿越到大魏的人,除了杜芳,还有自己的助理朱小高,歌唱老师袁亮,还有化妆师黄伟文。 杜芳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强人,一辈子单身,积极投身于娱乐圈中,捧过不少的艺人,而自己也是因为被她从一个歌唱选秀节目一眼看中,从一个只能靠着卖萌养活自己的十八线小歌星变成一个唱遍所有电影电视剧主题曲的当□□手,杜姐可谓是功不可没。 朱小高在现代时的年龄和她相差不多,为人老实勤力,是从北大建筑系毕业的,可出来社会混,才发现原来梦想真的不是谁想实现就能实现的,这一行业鲜少有女人干,也并不吃香,而到头来她居然成为了郑子护的一个助理。 而袁亮呢,他就是自己的歌唱老师,精通各种乐器,声音好听,从郑子护出道开始就是他在身边指导。可郑子护是实在没想明白,怎么他也跟着穿越到大魏来?呃……也许,老天爷是打算让她在这边开一个乐队吧!她也只能那么想了。 最后的黄伟文,他身材瘦小,无论是性子还是外貌,看起来都有些娘里娘气的,有时候他的心思比女人还要细腻,和他一比,郑子护有时都会怀疑自己的性别。 郑子护眨了眨眼,强迫着自己清醒起来,跟着下了马车,帮忙着把行李搬进了一家客栈。 那里的伙计朝着他们走来,郑子护站在最前面,她一袭浅青纱裙,手臂上披着一条深青色的披帛,虽然未施粉黛,但她相貌本就精致,有一种令人向往倾慕的气质,那伙计下意识的对着她问道:“各位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郑子护瓮声瓮气的回答说,那小厮又问:“那您要多少间房?” “一间。” “一间?”黄伟文一听,便不住抱怨道:“郑姐,你也太抠了吧?我和亮哥都赶了半天的路,腰都快断了,你也不让我们好好休息。” 郑子护对黄伟文的抱怨实在没办法,只能说:“那就多加一间。” 跟着那小厮指了二楼上的两间空房,其他人都赶着上去,迫切的想要睡上一顿午觉,郑子护则还站在底楼,不顾这周围人的目光,活动活动自己的筋骨。 “啊!”郑子护的眼帘还没有垂下,忽然楼上传来朱小高刺耳的尖叫,她一个哆嗦,差一点坐跌了下来。 下面正在干活的伙计连忙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赶上了楼,“客官,怎么了?” “这这……”朱小高的脸色十分难看,原本就粗短的眉扭曲着,显得越发不美观。 郑子护几步跑上了二楼,她疲惫的问杜芳,“又怎么了?” 杜芳给了她一个眼神,她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边,站着两个强壮挺拔的成年男子,他们衣衫不整,神色惊慌,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匆忙的穿上衣物。 纵是她从现代过来,这思想比大魏的人要开放许多,这眼前的景象也着实令她许久缓不过神来。 郑子护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头,问旁边的伙计:“这不是我们的房间吗?” “我……我,”那伙计遇到这种污秽之事,一时之间也是慌了,连忙下楼去找掌柜。 那客栈掌柜还是个能主大事的人,连忙再替他们安排另一间房,黄伟文一遇见这种事就忍不住想要投诉,但郑子护并不愿意生事,便也没有计较。 郑子护和杜芳把行李安置好,而朱小高则下楼让伙计准备浴桶和温水,她们毕竟都不是古人,在这大夏天奔波了那么长的时间,可得好好清洗清洗才是。 等浴桶和温水到来,她们三人都迫不及待的解开衣物,浸入了温水当中,温水表面不断的在冒着烟,朱小高忍不住长呼了一口气,她双手搭在浴桶的边缘,看起来十分享受。 郑子护手上拿着毛巾,擦拭着身体,三人难得可以休息,可忽然廊道上闪过一个人影,偏偏停留在了她们的房门前,跟着响起了几道敲门声,“有人吗?” 三人都惊得坐起了身,郑子护连忙丢下了手上的毛巾,迅速的站起身,拉下自己的外衣,一边走向门前,一边快速的穿上了外衣。 她贴着门户,问:“请问你是……” 门外的人轻轻一笑,声音低沉而温柔,“方才,在下的两位护卫私自闯入姑娘的房间,行为有所不妥,在下特来致歉。” 郑子护听后,方才明了,放下了心中的戒备,跟着便打开了门。 少了门的隔绝,郑子护终于清楚的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郑子护看人的眼力不错,这等样貌,不论是在现在还是穿越前,那可都是一枚美男子呀!乌沉若羽的剑眉,淡漠的眼眸,秀挺的鼻,噙着淡淡笑意的薄唇,刀削般立体的下颌角,郑子护有些惊奇,但却没有过于的讶异,毕竟自己是在帅哥如云的娱乐圈混了那么久,这等样貌虽然罕见,但还不至于让她失态。 不过显然眼前这位公子的神情与她是截然相反,他定定的凝视着郑子护,她不施粉黛,却无碍于散发她与生俱来的迷人气质,她脸颊上还滴着水滴,头发还是湿淋淋的,身上的外衣也逐渐被水打湿,紧贴着她玲珑的身体曲线,不禁令他的目光有些紧促,他可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行为‘放荡’的女子。 郑子护见他有些苍白的脸色,连忙低头一看自己,暗骂了自己一声,她还是没有完全适应古代的习惯和生活,她连忙思索着如何应对这尴尬的局面,跟着她笑道:“公子若想致歉,不如就请我们吃一顿午饭吧!如何?” 他回过神来,眼神闪烁着疑惑,但却微笑着答应了下来,“好,那就约定午时,在楼下集合。” 她关上门后,再次浸入了浴桶中,杜芳皱着眉头说:“你为什么那么?” 郑子护说:“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认识认识多一些人总算是好的吧?这不是你教我的吗?更何况我要重启我的事业,我一个人怎么可以办到?” 杜芳也没有多加反驳,几人快速洗好了澡,换上衣服出了房门,便看见刚才见面的公子已经站在底楼下等着自己。 他看着郑子护走下了楼,礼貌一笑:“姑娘。” 郑子护也跟着微笑,随后便看见他身后站着的是那两个断袖的护卫,脸色有些难看,想来是被他们的主人教训了一通了吧? 几人出了客栈,就见前方停着一辆奢华雅致的马车,足足比他们从郑家驶来的马车大了一倍,他先上了车,可却没有先行掀开帘子入车厢内,而很是把手伸向了郑子护。 郑子护没有犹豫的搭上了他的手,一同进入了车厢内。 跟着杜芳,朱小高,黄伟文和袁亮陆续进了车厢,可却还有多余的空间,足见这马车的宽敞程度。 郑子护端庄的坐着,眼神却不断的扫视着封闭的空间。 随后她渐渐意识到,这马车还真不是一般的奢华,他们所坐的位置下方铺着一张长长的白毛毯,触感柔软细滑,似是羊毛,而这车厢底部是一片白玉铺成,在阳光下晒了那么久的马车,居然没有感觉到一丝温热。 郑子护的脸色不变,还是一副和善的模样,但心里已经开始对这位公子的身份产生了好奇心,能拥有那么奢华的马车,恐怕也不是一般人。 车厢里很是寂静,她刚想开口,这时候那位公子却先她一步率先问道:“请问在下该如何称呼姑娘?” 郑子护回答:“我姓郑。”这在古代,未嫁女子的芳名可不是谁都能知晓的,故而她没有暴露。 那公子温润一笑,俊逸的脸庞洋溢着尊贵的气质,“在下姓陆,单名磬。” 郑子护抬手抚摸着眉尾,感觉这名字似乎好熟悉,似乎就在脑海里,但始终想不起来是谁,干脆不再去想,问:“陆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 “这市镇最有名的,便是景德轩的烤鸭,姑娘初来乍到,要是没能尝到这烤鸭,岂不是白来了?” “公子对这一代很熟悉?”郑子护略带试探性的问道。 “也不是,我是个商人,经常云游各地,这里也偶尔来过几次。” 商人?商人能乘坐这等马车?郑子护心里抱着疑惑,但没有说出来,而是问:“那公子,你可去过乾州?” 乾州是大魏的首都,郑子护也正向往那去发展自己的事业,故有此一问。 陆罄回答:“那是自然,那里人流密集,各处的商人都会到乾州经商。” 说着说着,马车停了下来,所有人陆续下车,进了景德轩。 景德轩里热闹非凡,生意兴隆,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桌位,陆罄点了菜,跟着便和郑子护唠嗑起来。 “姑娘是哪里人?” “我是丽州人。” “丽州女子?果然似水柔情。”陆罄好不吝啬的称赞了她一句。 郑子护却不领情,“那公子可就太没眼光了,丽州的女子一向是以温顺贤淑而著名,是各地君子所求之贤妻,只可惜我虽出生于丽州,但那里的女德却从来都没有学会,性子顽劣得很。” 陆罄只是微笑不语,全当她只是谦虚之词,可等到饭菜上了桌,才知晓她所言非虚。 那吃相,吃法,坐姿,简直不是一个女子该有的样子,她盘着腿,一手拿着饭碗,一手拿着筷子,目光急切的在桌面上的菜肴搜索。 郑子护肚子饿得实在厉害,也懒得顾自己的行为举止了,每一口都是大口大口的塞进自己嘴里。 陆罄原本吃烤鸭的兴致顿时消失全无,他静静的看着身旁的郑子护,不禁开始细细打量起来。 郑子护有一双灵动带笑的眼睛,眼眸是浅淡的褐色,往下看,还有立挺的翘鼻,她的下巴并不尖,却十分立体,自带一种疏离高洁的气质。 但她现在这等模样……似乎与高洁疏离沾不上边,但她带着笑意的眼眸却无法令人厌恶起来,一举一动都毫无美感,陆罄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没有规矩的女子。 郑子护一抬眸,看着陆罄如此吃惊的模样,她咯咯一笑,“公子怕是后悔了夸赞我吧?” 陆罄狭长的眼眸透着温柔的光芒,声音低沉,“没有,姑娘当得起在下的称赞。” 离开了景德轩后,回到客栈,所有人都下了车,可陆罄却只是掀开帘子,却没有打算下车的举动。 “郑姑娘。”陆罄喊住了她,郑子护转过头,看着他还在车上,上前几步伸出了手,陆罄露出不解的神情,郑子护回答:“方才你扶了我上车,礼尚往来,现在我扶你下车吧!” 陆罄听见她那么一说,眉头顿时舒展开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皓齿,跟着他说:“郑姑娘,我得走了。” 郑子护听了有些讶异,正打算收回自己的手,忽然陆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从自己头上拔出了一支玉簪子,放在她的掌心中,语气潇洒,“初次见面,我身上也没什么好送的,这簪子就当作你我的见面礼了。” 说完,陆罄便松开了她,放下帘子退进了车厢内。 他的护卫一御马,车轮便轱辘开始转动起来,不一会儿它便消失在了眼前,郑子护侧头看那缓缓行驶的马车,也没有多加留恋,带着那玉簪子转身便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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