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雪

无殇看着眼前的近在咫尺的冰蓝色的世界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当然不是。这太墟境中任何生命都无法长时间存在，就算有幸进入其中，如果无法离开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被这个世界吞噬掉，而转化成毫无生命的冰蓝色的固体。”　　“那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既晗疑惑的问道。　　无殇并没有答话，而是转身走到一旁的空地之上，轻轻一挥手，雪地上便多了一方软榻。　　“坐吧，听我讲一个很古老的故事。”无殇说着。　　既晗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走过来在那软榻之上坐了，无殇倒是并没有马上坐下，她信步在这雪原之上，留下一串串浅浅的足印。　　只听她继而说道：“你从秘卷之中得知灵玉绿映就在凤凰神女止素的手中，那你一定查过她，但是没得到什么信息对吗？”　　既晗点了点头，说道：“都说那是传说里的存在，可即便是传说，却也只留下只言片语。那些遥远的事情，谁又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无殇巧笑，说道：“既然都不知道传言是不是真的，你又为何要苦苦追寻呢？”　　“有些事情我没得选择。”既晗说道。　　无殇点点头，又再开口：“那我送你一个人情好了，给你讲一讲凤凰神女的秘辛，免费的，不需要你的代价。”　　既晗对于无殇突然的慷慨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欣喜，他依旧坐在那里，好像这些事情都不怎么重要。其实他们都是这样的人，不管内心如何波涛汹涌，表面都可以波澜不惊。　　无殇自然也不会指望他会如何感谢自己，有的时候有些人虽然看不透，但某些时候却又懂得，便继续说道：“远古时候，父神母神开创了世界，随后孕育出了六大神族的祖先，一共兄妹七人，后来这兄妹中的前六人都分别成了家，繁衍至今就成了六大神族。”　　既晗点点头，说道：“这我知道。”　　“可是你对于那个一直被忽略的小七，有多少了解呢？”无殇反问。　　既晗哑口无言。　　“父神母神的幺女是一只火凤凰，名叫止素。也在后世被尊称为凤凰神女。如果追究起来应该也算是朱雀一族的吧。只是上古时代的她，在六位兄弟当中并没有多出众，灵力修为上也一直是最后一名，也许自身并不上进的原因，她一个人居于极北苦寒之地，并没有掌管着六界的任何事物，所以一直没留下什么，她大概也是喜好玩乐的，偶尔的也会化身为凡人，游历在各个部族之间。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六大神族，不过也自然与天下间自己的同类走得近一些，六位兄长的婚姻也就这么发生了，也许是止素那时年龄还小，六界初定，又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她也就这么一直被忽略着，到后来就成了孤家寡人的一位。那个时候的天下动乱不堪，烟瘴浊气滋生着邪恶，越来越多的部族被吞噬，所以众神合力把这天地间的浑浊邪恶之物封印在了太墟境中，交给了一位后起之秀代为照看，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股邪恶，年深日久，竟也生出了灵性，长成了一朵拥有无边力量的血红色的莲花，得者可凭其力而得到天下，但心智也会被其吞噬。那位后起之秀因为权力之便轻而易举的在众人还未察觉之下得到了妖莲的力量，直闹得天地几欲倾覆，后来诸位神灵便用自身之躯化去这邪恶，天地间才得以重现光明，然而万物相生相克，这天下间的邪恶又怎么可能被如数化去，所以众神羽化之前，将太墟境再次修补，重新封印，母神便将自己心血而凝成的灵玉绿映交给了止素，以便守护天下太平。可这妖莲每隔六十六万年就会重新生长，开花，太墟境的封印会随之而松动，这便需要止素来修补。”无殇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既晗有些似懂非懂。　　无殇又继续说道：“灵玉绿映是母神当年留给止素的，可用来修补太墟境，其他人拿到一点作用都没有。”　　既晗点点头，似乎还在思考无殇方才所说的内容，随口便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秘辛的。”　　无殇挑眉：“你可别忘了暖烟阁是做什么的，我方才所讲的故事就是秘卷之中记载的，只不过你只看过第四卷，所以只知结果而不知原因。”　　既晗默然，没有再说话，眼神却闪烁着……　　无殇了然一笑，说道：“总有人觊觎着妖莲的力量，而只有止素可以打开封印，是以她才会隐匿踪迹，你不要想着，这妖莲的力量到了你手中会有所不同，你做这一切的初心，绝对不是为了致使天地覆灭对吗？。”　　既晗冷冷的瞟了无殇一眼说道：“只怕在你眼中，我做什么都是不行的，什么东西落到我手中，我都没有办法。”　　无殇看着他的眼睛，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到底能不能让他改变什么，但还是说道：“当初那个看守太墟境的便是重鬽，我想他的大名，你不会不知道。虽然当年妖莲之事作为秘密被隐藏了起来，所以没人知道重鬽的下落，但是他曾经统一了三界的事，一直还被奉为神话不是吗？”　　既晗还是沉默着。　　无殇叹了口气，说道：“你如此想要得到强大的力量，不就是为了你的母亲，为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能够被人所知，为了大家不再小看你，为了腐化的制度能有所改变吗？”　　既晗听了这话，眼神一变，紧紧的盯着无殇，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无殇耸耸肩，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合作，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既晗轻蔑一笑，说道：“你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代价是什么？”　　无殇嫣然一笑：“果然还是你最懂我，代价就是你不再去寻找止素和绿映，还有就是我以后需要到你的地方，还要劳烦殿下出手相助，只是还请殿下不要事事都追究原因，总之无殇是不会让殿下去做伤天害理的事的。”　　既晗看着眼前浅笑着的无殇，他无法透过那笑意看清楚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就像无殇也一直无法看透他那永远无波无澜，沉静若星河的眸子。　　“我可以信你吗？”既晗开口问道。　　“你还有别人可信？”无殇笑意不减。　　“我过去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既晗又再问道。　　无殇似乎有些抱歉的抿了抿嘴角，说道：“只是偶然得知了一些，青丘与青龙一族的过往。”　　既晗听她这般说倒也不再吃惊，只是冷冷的开口：“看来你掌握了我不少把柄在手中。”　　无殇依旧是那般浅笑：“若非如此，无殇又怎么能相信殿下呢，但殿下对于无殇也并不是毫无知晓啊。”　　既晗勾勾嘴角，那笑意有些邪魅的感觉：“也好，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了。”　　无殇虽然并不知道那笑意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颇为欣然的点了点头。随后问道：“这里风景虽然不错，就是冷了些，不知殿下是要继续看看，还是现在就回去呢？”　　既晗站起了身，大概是坐的久了，血液有些不通畅，略微的活动了一下，才说道：“景色何时都有，你暖烟阁的事务恐怕不应该耽搁太久，我们还是回吧。”　　无殇点点头，轻轻一挥手，眨眼间两人便消失了，雪原依旧白茫茫的一片，就连刚才显现出来的太墟境，也再一次的隐匿起了踪影……　　冰冷的雪原之上只留下了几串脚印，没有来的方向，也没有去的方向，就像是突然出现在那里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候一个灰衣老者匆忙的赶了过来，在这里东嗅嗅，西看看，似乎也是不得要领，那老者自言自语般的说着：“奇怪了，我明明是感应到了小主人的气息和结界的波动，怎么赶过来却一个人都没有？”　　那老者又用力的嗅了嗅，“这陌生人的味道是谁？”又寻着这味道再转了一圈，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那老人一脸的懊恼，灰白色的胡子气鼓鼓的，这老人的样子看起来是很有意思的，一身灰袍，身材矮小，偏偏那灰白色的胡子蓄得很长，直拖到脚踝的位置，这雪地被他这么转了一圈，倒是留下了胡子滑过雪面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