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找无衣,去与他算清这笔账。
府邸之内,荷心不曾料到无衣依旧被捆在竹椅之上。他双眼无辜看着荷心,痯痯道:“小生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荷心不明就里,上前问道:“你知什么错了?”
无衣道:“许是之前惹恼了姑娘,方才得了这许久的刑罚。动不能动,站不能站,岂不痛苦万分?我原还想在这座极乐西梁国里看看,如今不敢了。说好赛神仙的女子,一个个的都比老虎凶。”嘟嘟囔囔一连串,也不管荷心脸色,说得过瘾了方才住了嘴。
“你这胡说什么!”荷心忍着笑问道,“我且有要事问你,你与我老实回答。”
“问便是。已是如此狼狈又敢有什么反抗?”他贫嘴道。
“莲枝可曾来过?”无衣有些许迷离,但瞬间恢复嬉笑。
“什么莲枝,我只知道荷心,有荷花心,谁还在乎莲花枝?”
荷心不曾同他玩笑,在莲枝一事上,她从不玩笑。
见她侃然正色,不苟言笑,无衣又解释道:“我这捆得甚是难受,若有人来,我不求爹拜娘的让她带我走?莲枝是谁?可有姑娘生得讨喜?”
荷心不曾理他这句话,默然起身背对着他思忖片刻,然后叹息了一声,淡然问道:“无衣,你腰间系着的红绳,是谁所属?”
无衣不曾料及她会问到这个,沉默片晌,看着她无力地笑了笑:“无衣无心,因而无命。命是山主给的,无衣不得不从。”他的眼底有着从未有过的凄凉。
他在人前的一切表现,当初的荒诞戏谑,玩世不恭,莲枝面前的冷漠无情,这一刻统统没有了,他仿佛褪去了盔甲,仿佛如释重负一般。
片刻压抑,无衣自嘲道:“荷心,这红绳竟被你发现了,我总觉得有点丢人。”
“山主是谁?”
“我只知道他叫隐雾,其他一概不知。无衣的命全在山主手里,无可奈何。”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荷心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他脸上满是悲凉与绝望。骤然间,他面容凄惨,五官扭成一团,
荷心顿然不知所措,手忙脚乱替他解开绳索,只见他卧倒在地,脸色惨白,双手颤抖,嘴里不住喊着:“山主饶命……”
原来傀儡也是怕疼的。
他们只不过没有心而已,只不过命不是自己的而已,别的也与旁人无异。
荷心已顾不上其他,将他抱在怀里,颤抖着掀开她的外衣。
只见他腰间的红绳,已然陷入他的肉里,几乎要将他切断。
“我可能帮你什么?”荷心栗栗道。无衣摇了摇头。
但过了一会儿,几声“山主饶命”后,便就好了些。
荷心虽仍是不放心,但见自己与他靠的这样近,便红了脸,故作生气地想将他推开,却被他拉住了袖子。
无衣躺在她的怀里,轻声道:“荷心,你等等,还有一事我需得先告知你……山主命我杀了你。”
她听罢不曾惊异,生死之事她早在忘忧河劫难之时便已看透。她低头看向无衣的脸笑道:“若你非杀我不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这样说,你难道不会怨我无情吗?”他这样问道。
“不过尔尔,不足疼痛。”荷心从容道。
说不痛是假的,幸得还不曾用情太深,因而还不会痛到彻骨。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此番疼痛,便预示了她从今往后的伤情。她忘了他是傀儡,忘了他没有心,便以为这所有的隐约情话,都是真的。
诗云:
候馆灯昏雨送凉,小楼人静月侵床。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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