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啦并没有死,但它既不想尖叫也不敢哀嚎——它所领导的这支巡逻队加上它一共有8只地精,战斗力算不上弱,而这个敌人从隐秘处发起攻击,应该已经暗中观察了它们一段时间,因此对它们的战斗力了然于胸。

在这种情况下,敌人毅然挑起战斗,那至少说明,对方有足够的把握将它们一网打尽!

这是一个陷阱!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滚打求生的经历让它立刻明白过来,那根腿骨是一个诱使它们停在此处的诱饵!还是大意了,明明之前已经有一只巡逻队在这里人间蒸发,它应该更谨慎一些的,但那根腿骨伪装得太像野兽啃食的,所以它放松了警惕。

嘎啦对陷阱并不陌生,自从祭祀来到聚落后,它们也会用陷阱捕获强大的野兽,曾经十只强壮的地精也只是盘中餐的怪兽,落入陷阱后,就会被哪怕不成年的小家伙们生擒活捉。

而现在,它们就像是落入了蜘蛛网的苍蝇!

这种时候,最要紧的事情,自然不是瞎叫两声发泄情绪,更不是反抗,而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虽然嘎啦会说一些通用语,但这个世界上恐怕没什么生物会和地精讲道理,因而嘎啦立刻就想到了最好的办法——装死。

它见过不少成熟的猎手,会在击杀猎物之后,再补上一刀,防止猎物装死,在自己之前的那支可怜巡逻队没有一只生还,所以它丝毫不怀疑敌人斩尽杀绝的决心。

所以它才毫不犹豫地栽进池塘——托自己大脑袋的福,它可以在池塘里漂起来,继而越浮越远,防止被那个躲在暗处的敌人补上一刀。

现在嘎啦满脑子所想的,都是希望这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敌人的手段能快一点,能在自己因失血而死之前,把自己的同伴全部杀光,然后离开。

这样它就能捡回一条命了,此时此刻,它完全顾不上自己本来就没多少的血已经把池塘染红了一大片,只顾着向那个祭祀传道的,但它自己完全记不住名字的地精神明祈祷——祈祷自己的同伴能死的更快一些。

嘎啦那些年轻而智商低下的同伴们,显然没有它这样复杂的脑回路。当嘎啦中箭的时候,它们还在卖力争抢着那条腿骨,直到嘎啦栽入池塘的扑通一声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再看到嘎啦后腰上插着的羽箭时,这些地精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袭击了。

在短暂的茫然无措之后,它们立刻凭着本能随手抓起身边简陋的武器——大多是一些木棒、石块之类的东西——向着周围的树林发出漫无目的大声怪叫,向那个还未露面的袭击者示威,然而它们都不约而同地聚在一堆,没有一个愿意成为第一个向前迈出一步的出头鸟。

当一支地精巡逻队失去了它们的小头目时,没有人可以让这些生物先于它们别的同伴去送死。

不过,它们的示威显然没能起到吓退袭击者的作用,也没能耀武扬威太久,很快就有另一支箭从树林中射了出来,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刺穿了一只正挥舞着石锤上蹿下跳的地精的脑袋。

箭从眉心射入,带着白花花红灿灿的脑浆从后脑勺穿出,那只中箭的倒霉蛋儿连最后的惨叫也没能发出来,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这一箭同样暴露了袭击者的位置,地精们如同炸了的苍蝇群一样嗡嗡怪叫着冲了出去,但第一个地精才刚刚一脚踏入林地的范围,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它刚想破口大骂,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胸口和肚子同时传来了一连串剧烈的痛楚,然后鲜血就塞住了喉咙,叫骂的话变成了呜咽,片刻后就没了声息——十几根削尖的坚硬树枝从它的背上透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地精,看到同伴惨死明显一惊,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而跟在它后面的那个却显然没留神注意前面发生了什么,于是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后退者的后背,两个地精如同绿色的滚地葫芦一样,直接滚进了左前方三步远、粗糙地遮盖着杂草的深坑里,不用说,坑中布满了尖锐的金属碎片,坑底刹那间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只一个瞬间,包括嘎啦在内,有五只地精已经被杀,或者也离死不远了,而它们甚至连敌人的衣角都没看到,剩下的三只地精噤若寒蝉,再也不敢乱叫一声,它们瞪大了自己黄色的大眼睛,面面相觑,四下环顾。

森林中林木粗壮,树冠下漂浮着闪光之林赖以成名的薄雾,初秋时节,百花尚未凋零,是一副唯美的风景油画,天气并不寒冷,也并不炎热,但那三只地精的脑袋上却冷汗淋漓。

那森林里无声的死神,仿佛随时都会从这副油画的任何角落猛扑出来。

下一瞬间,在它们头顶,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仅仅是一闪而过,什么都没做,但这足以让精神已经极度紧张的地精们的士气完全崩溃了,它们慌乱地把自己的武器向那个黑影砸出去,随后看也不看结果,夺路而逃。

这就是地精,你说它们勇猛没错,在强权的压迫下,它们是悍不畏死的优秀炮灰。

你说它们怯懦没错,在失去驱动者,且敌人显而易见地不可战胜时,它们往往一触即溃。

你说它们残忍没错,它们喜欢蹂躏弱小的敌人,不管是什么生物,落到地精手里,都逃不过被虐杀至死的下场。

你说它们谦卑也没错,在面对那些强大而邪恶的生物时,它们卑躬屈膝,极尽谄媚之能。

你说它们狡猾也没错,它们似乎对世界了充满怨恨,仁慈这个词汇从未存在于地精的词典里,它们的脑子里随时随地,都在想着用怎样的方法才能干掉你,对它们你不能有任何姑息。

但你说它们愚蠢也没错,比如这些东西在逃跑的时候,就根本不带脑子——一只地精还没跑出两步,就踩到了一条绳子,然后整个精就被吊了起来。

它的两个同伴根本没有理会它惊恐的大叫,就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拔腿狂奔——或许听到了,因为它们跑得更快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