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正是怒火攻心,连连踢了那小厮几脚也挣不开,恨恨地把宝剑拔出来丢在地上,拿着剑鞘出了门去。
那小厮抱着宝剑,拂袖擦了擦满头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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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正房王夫人内宅耳房,王熙凤正坐在厅内等候宫里太医院的御医。王夫人则在里屋照顾宝玉。王夫人攥着手帕给宝玉擦了擦额头。“宝玉啊,宝玉,你可得快点醒过来啊。你要是不好了,可叫为娘以后怎么办啊。”
王熙凤正在厅内坐着,抬目见着贾政从院里进来,忙起身要行礼。贾政两眼直直地盯着王熙凤,手上捏着剑鞘,恨声道:“那个孽畜呢?”王熙凤唬了一跳,又见贾政手上捏着剑鞘,吓得高声对里屋喊道:“夫人!夫人!”贾政冷冷地看了眼王熙凤,直直往里屋去了。只看的王熙凤心里发寒....
王夫人听得屋外王熙凤的喊声,心里还有些不知其味。贾政已是拿着剑鞘冲了进来,:“孽畜,你还要脸不要!今日我定要打死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宝玉还在神游方外,心里全是姊妹们对他指指点点,黛玉都不愿再同他说话,不由委屈地落泪。忽然听见贾政的叫打声,吓得直直坐了起来。双手抱头,连声高呼:“老爷,老爷别打了,老爷别打,孩儿知错了。”
贾政眼中带火:“别打?不打死你留着你继续高乐?在府上跟你内宅的姊妹动手,怎么不见你在外面跟哪个武勋公候家的子弟动手斗狠?你就是一个只会屋里横的蠢物。纨绔!膏粱!”举鞘又要来打。
王夫人忙俯身趴在宝玉身上护着,泪眼婆娑道:“你要打死宝玉,就先打死我。索性你打死了宝玉,我也没什么活头了。不如先打死了我!”
贾政见了王夫人还是如此护着,面上更是愤懑:“都是你们平日太过溺爱,由着他的性子来,不然他何以成如今这般模样!慈母多败儿!”
王夫人低声哭道:“俱是你先前那般严厉,我的珠儿才早早就去了。如今又要来打死我的宝玉,便是不给我活路。”
厅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止了。
贾政高举着的剑鞘,慢慢地软了下去。是了,珠儿那般懂事孝顺,读书上进.....如何偏偏!偏偏先我而去了。
贾政红了眼圈,手里的剑鞘软软的落了地。仿若衰老了几分,转身自顾出了院。
脑海里一幕幕闪过贾珠生前的音容笑貌,想起贾珠幼时背书背不来被自己打手板的愁眉苦脸;想起自己偷看贾珠挑灯夜读时的严肃小脸;想起贾珠大喜之日带着媳妇给自己磕头时面上的几分羞赧;想起儿媳妇给自己诞下个小孙子时,贾珠拉着自己的手激动喜悦的面容。时而面上闪过一丝狼狈笑意,复又是悲戚。
贾珠的逝去,带走了贾政一半的精气灵魂,叫贾政丢了半条命。
贾政常常感怀贾珠,别说是半条命,只要我的珠儿能活着,我代他去了又何妨。
东院去梦坡斋的路不长,贾政今日却步子越来越重,走的越来越慢,周遭的奇花异草,楼台庭院,仿佛都有过父子二人结伴而行的过往。
终究是几滴浊泪顺着须发打湿了衣襟,贾政抬目望天,悲声泣道:“老天待政何其不公也。缘何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承担的起,如何承担的起啊......”
秋风飒飒,打的枫叶在空中翻飞落舞,何其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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