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接过铜钱忙塞入怀中,然后改口道:“想你也不认识府衙的路,跟我来吧。”周允一听觉得有戏,便跟了上去。

周允跟那人沿城墙根走了很远,到了一僻静之处。只见那人挪开墙根的一块石头,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来。那人指着黑洞道:“从这出去吧。”

周允道了谢,然后趴下钻进洞中。洞中满是发霉的气息,他摸索着向前爬了一会儿,到尽头后再推开一块活动的石头。他只觉一阵暖风吹来,想必前方就是城外,便慌忙加劲钻了出去。

周允把石头放回堵好那洞,然后拍净身上的泥土,暗叹道:这世间既有正人君子走的大路,又有旁门左道钻的狗洞,只盼自己以后能够行的堂堂正正,不再钻这种狗洞。

就算已经出城,周允却不敢乱跑,又沿着护城河往回走到南门大路处。此时天色完全黑透,空中隐约可见一牙新月。好在那张巡祠离大路不远,周允摸黑走了一会儿便到了那祠堂边上。

祠堂中静寂一片,无任何声音传出。周允悄悄地推开了门,然后轻声叫道:“前辈,您还在么?”堂中无人应答。周允又提高声音叫了一声:“前辈,晚辈来了。”还是无人应答。周允只好点了火折,绕到神像后面发现台上空无一人。

此时离三更尚早,周允想起白日时那乞丐之言,并不似在捉弄自己,忙大呼不妙:想那那乞丐定是被仇家捉去了。那帮仇家都是些心狠手辣之人,如此来看乞丐定有性命之忧,早知道就不听他的先去报官了。

周允慌忙出了祠堂,在外面大声叫道:“前辈,前辈,你还在么?”

突然路边草丛中传出一个声音:“你这小儿,是不是晚上吃的太饱,就不能小些声音么?”正是那乞丐。

周允心中一喜,道:“前辈你怎么出了祠堂?为何刚才不在晚辈路过时喊上一声,害晚辈在里面好找了一番。”那乞丐道:“你小子虽然看着老实,可老夫怎知道你心术正不正,万一去把那仇家引来岂不是坑害了老夫。”周允道:“在下姓周,单名一个‘允’字,生平最讲信义,既然答应前辈的条件,必然会遵守到底。”

乞丐道:“你小子大话别说的太早,往后的路还长着。老夫再次提醒一句,这一路你必须都听老夫的,不许有半句反对的话。”周允道:“晚辈先前已经答应过前辈,定会遵守约定。还请前辈指点此刻晚辈该做什么。”乞丐道:“先背我出来。”

周允见那草丛中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那乞丐待在何处,便道:“前辈能否挪上几步先出了草丛,好让晚辈瞧见。”乞丐道:“老夫双腿不能动弹,要不早就远走高飞,怎么与你这种小儿为伍。”说完后他伸手拉了拉身边的长草。周允隐约瞧见有处草在晃动,便大步走了过去。

周允伸手摸了一会,不料被一只手突然扣住脉门。周允吃痛,忙叫道:“前辈这又是在干什么?”乞丐道:“老夫再试你最后一次,看你会不会武功。”说完便松了手。

周允道:“晚辈说过不会骗前辈,怎么前辈还是不相信晚辈。”那乞丐叹道:“若是一年前我便早信了你,可如今连最近最亲的人都在合伙骗我,老夫怎能不处处提防旁人。”

周允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却不好多说,免得老丐再起疑心。他摸到那老丐身体,只觉皮包骨头,便将其轻松背起。老丐的头部似乎也动不了,直接耷拉在了周允肩上。

周允道:“前辈,我们该往何处去?”老丐道:“先往南走,不要走大路。”周允想起那夜路遇到荒井之事,忙道:“前辈,咱们是在连夜赶路,万一在田里踩中枯井掉了进去,岂不是倒了大霉。”老丐笑道:“那你小子可得小心点,在你失足之前老夫定能脱身。到时倒霉的只有你小子一个人。”周允已摸清这人脾气,便道:“那晚辈还是自求多福吧,只求不伤了前辈就好。”

老丐笑道:“真是想不到我一世英名,竟被一个唠叨小儿背着乱跑。”周允道:“晚辈上午还在书院中读书,没想到此刻竟背着前辈逃难,也是跟做梦一样。”

老丐嗔道:“你明明更在乎身上的顽疾能不能医。不过老夫劝你一句,你气血已乱,若不想死的太快,就走的慢些。”周允忙慢脚步:“晚辈自然盼望能够早点治好身上顽疾,但更盼前辈早点脱离危险。晚辈斗胆多问一句,前辈的仇家都是些什么人,为何如此心狠手辣?”

老丐道:“有些事请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但你小子既与老夫坦诚相待,有些事老夫也不必瞒你。你身上顽疾老夫也不能保证能完全医好。”

周允忍不住心中暗骂:你要是早说清楚今晚我定不会出来,看来你这老家伙完全是为了脱险才拉我下水。周允道:“晚辈之病是不是极为罕见又特难医治?”

老丐道:“这倒没有。你这病在练武之人中最为常见,我们武林中人都称之为经脉错乱。不过像你这样的文弱书生能够落个经脉错乱确实是无比少见。想你定是在近日过度使用了身体。”

周允道:“前些日子晚辈路遇强盗,为了躲避追击便一口气跑了几十里。打那以后晚辈便开始浑身酸痛。不想晚辈一个武林外人竟因此患了武林绝症,真是可笑。”

老丐道:“若你每日都跑上个几十里,那倒也无事。只是你天天坐着读书,经脉时常停滞,突然间受了大刺激不错乱才怪。”周允想起这一路之事,叹道:“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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