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徽脚步声比人先到,看管私牢的领头人远远就听见了,主动往前走了几步,脸色难看而欲言又止。

秦徽还没来得及到跟前停下脚,倒先开口问了句:“人呢?”

“都在里头,”领头人接话道,“只是……”

秦徽:“有话就说。”

领头人不知怎的想起几年前他们奉命看管私牢的人因一次疏忽被先少主阴气森森威胁的场景,虽然秦岫只是说说,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不大不小的阴影,瑟瑟发抖地想,家主和先少主虽脾性大不相同,冷下脸来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的怕人。言辞在喉咙里几番吞咽,她唯恐再从秦徽嘴里听见一样的话,没敢直接说事,而是先低头认错了起来:“小的有罪。”

她这话一出来,秦徽本能地就感觉到没什么好事发生,蹙紧的眉头简直能夹死只活苍蝇:“出什么事了?”

领头人不自觉把腰完的更低了:“今日您让关进去的统共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刚进去,趁咱们的人往回走的时候……服毒自尽了。”

“……”

果然。

到底是自己带着的人办事不力,她心惊胆战地抬头看了一眼,登时就和秦徽暗沉沉的目光相触上了,一瞬间连身上的寒毛都跟着抖了三抖,赶紧重新低下头来。

须臾,沉默不语的秦徽开口了,语气听不出喜怒地问:“另一个呢?”

“还活着!”领头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是晕了,还是被同行的那个男人背来的,现在还没醒。”

……背来的?

秦徽:“确定是背来的?!”

“千真万确!”领头人就差竖起三指对天发誓了,“小的能看出来,那人武艺了得,您在屋里不是也听见了么,他和咱们的人交手不到半刻,要不是背了一个人,行动不便,哪能这么快就落网。”

这倒是实话,难怪她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也觉得也太快了些,还以为是个孤身一人就来闯龙潭虎穴的门徒,原来是这个缘故。

“太奇怪了吧,”那个场景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累赘,领头人和秦徽百思不得其解,难能一致地心想,“来杀人还要再背个人?还是个意识不清的,这不是让人匪夷所思么。”

秦徽问道:“尸体呢?我看看。”

领头人“啊”了一声,忙侧身让开了私牢的入口:“本来死人就该立刻扔到后山的,只是这人来的蹊跷,死的也蹊跷,小的怕误事,就把尸体留下来了。”

秦徽走在前面,嗯了一声。

领头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觉得自己好歹算是将功补过了,暗搓搓地松了口气,心疼了一下自己时时刻刻吊着的小命。

她其实有些草木皆兵了——秦徽不是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的人,更何况十三庭身在江湖,有些乱七八糟的门路连秦徽都不清楚,更别说是十年如一日充当狱卒的这些家仆了。

秦徽也是后来才想到的这些,脸色虽不见好转,心中的怒气却已消了大半。

连看守的家仆们都青丝夹白发了,白驹过隙这个词到了私牢这里好像不存在似的,里头的一切都还和秦岫在时一模一样,家仆们有了习惯,三天两头进来清扫一回,即便有些东西用不上也没落灰,墙上的老烛台却因生锈坏掉了,几天前刚换了新的,好似连烛光都紧跟着焕然一新了,走在里面再没了那种暗无天日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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