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二疤头回来了,胡家的人包括胡玉桥在内的家人以及村里的父老乡亲都围了过来,都集中到二疤头母亲独自住的破茅屋前。

有的是来看看的,有的是来劝劝的,还有的是来看热闹的。

人群里议论纷纷,有的说他瘦了,有的说他腰有点弯了,有的说很可怜,有的说活该,各种议论皆有。孩子们不认识他,就是闹着玩,看热闹,嘴里还不停的喊着“二疤头二疤头”的名字。

胡玉桥和媳妇夏子珍也赶了过来,挤进了屋内的人群中。胡玉桥拉着二疤头的手流着泪说:“二哥,是你吗?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呀!我们都想你呀!”二疤头抱着弟弟再一次哭出了声音。

拥抱中二疤头看到了弟弟身后的弟媳妇夏子珍,停止了哭声,松开了胡玉桥,眼睛看着夏子珍,半天没有说话。此时此刻的二疤头和夏子珍心里都很复杂,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一下子使得空气很紧张起来。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两个人对视着,夏子珍的眼泪在打转,二疤头的泪水根本就没有停止过。施大爷说了一句话打破了尴尬的场面:“这是你的弟媳妇夏子珍呀,不认识了吗?”“哦,哦知道知道,都还好吧,孩子都还好吧?”二疤头鼓足了勇气应对着,显得很不自在。夏子珍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点了点头,抹着眼泪挤出来门走了。

其实施大爷心里明白,大家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胡玉桥装作无事人的样子,看他那样子也确实不像个男人,窝窝囊囊的,令人嫌弃,说话的声音还带点女人腔,不男不女的味道。

当天晚上,胡玉桥和夏子珍在家里做了点菜,把二疤头接到了自己的家吃饭,把二舅施霞也叫了过来,还有姓胡的家族里几个代表。

虽说是喝酒,其实他家也没有酒,还是二舅施霞从家里拿来一壶酒,每个人象征性的倒了一点点。没有肉,也是施霞老人从家里带了一点过年时候没有吃完的腊肉,别的只有自家田地里种的蔬菜。再看胡玉桥家的房子,没有主屋,也就是三间盖在边上的草房子。那个时候,大多数的人家都是茅草屋,有点条件的人家有堂屋,多数人家是先盖个边屋,等有条件了再盖主屋。

屋里黑乎乎的,被煤油灯熏得看不到一点发白的地方,几张领袖的头像贴在屋子的正中间,两头摆了两张床,分别用装肥料的蛇皮袋子缝制成帘子挡住。一张破旧的小方桌摆在正中间,一盏煤油灯摇晃着脑袋向每个人致意着。每个人坐在低矮的小凳子上,卷曲着身子。

施大爷毕竟是年纪大些,又是见识过世面的人,不管是做事情还是讲话都很有水平,在村里收到很多的人的尊重和爱戴。

施大爷先开了腔:“不管怎么样,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不要计较也不要再去想了。”

胡姓的一位老人也开了口:“是啊,只要有人在就好,日子还是要过的,如果家里没有什么吃的,我们大家每家凑一点,生产队队长也在这里,看能不能生产队再给一点?”这位胡姓老人不是别人,是二疤头的远房叔叔,叫胡发财,他有个儿子叫胡玉明,也是二疤头的远房兄弟,在生产队里做会计。

被叫生产队长的叫刘大海,年纪四五十岁,肥头大耳,眼睛发光,胡茬硬梆梆的,像是鞋刷子的毛。此人家庭条件非常好,祖上是大地主,留下的产业不薄。虽说是队长,却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村里没有说他的好话,每个人都怕他,他家家族比较大,有势力,为人又刁钻野蛮,欺行霸市,欺男霸女,没有人敢惹他。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了八九年的队长了,到现在仍然是队长,也就是二疤头坐牢前就当上的。此人面部很凶,光头,贼不溜秋的,眼睛时不时的盯着夏子珍,好像一肚子的坏水。但是说话却是很有一套的。

“这个,行啊,不能见死不救啊,也不能违背社会主义的政策呀,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能饿死人呀,不过呢,生产队也不多,明天叫胡玉明拿五斤过来先凑合着。”刘大海的话他自己听着很舒服,但是大家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乖乖,好大的口气,五斤粮食怎么过日子呀,何况还有二疤头的老母亲呢。这个时候施霞清了清嗓子说:“五斤就五斤吧,如果不够到我家多弄点。”语气中显然是不高兴,说完话一仰脖子喝了一杯酒。

刘大海不阴不阳的说:“能者多劳嘛”说完话也喝了杯中酒,众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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