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语气如此起伏不变的除了周扬真也没有旁人。他披着个黑色斗篷走了进来,眼神毫无波动,似乎丝毫不意外此时的状况。他走到床榻旁边,看着那个哭啼的婴儿,婴儿也在看着他,突然周扬真抿嘴一笑,那笑容友好且充满善意,虽然他的眼神依然不带感情,但总算是为这个活生生的人增添了一丝生机。
正在小声哭泣的婴儿好奇地停下哭声,像小豆子一样的眼睛滴溜溜转转,“呜呜呜哇哇哇——”然后哭的更加厉害了。
“……”
“噗哈哈哈哈……”
周扬真嘴角的弧度慢慢消散,陈章良爽朗的笑容响彻大殿。“师伯,托朕儿子的福,难得见到您吃瘪呢。”
“儿子?你哪来的儿子?”周扬真有些得意,似乎又扳回一局。
陈章良指了指床上躺的孩子。但是他又突然意识道,如果周扬真说的是这个孩子,那……难道……
“这不是朕的儿子?不……这不可能……”原本眉开眼笑的人突然染上了悲伤,踉跄的跌到床上。
周扬真看够了热闹,一伸手把襁褓里的小孩提起来,掀开一个小小的被角,露出一片光溜溜白花花的小翘臀。于是这位未来的帝王一生中最羞耻的事情就这么顺理成章发生了:两个位高权重的帅哥哥盯着她的屁股看。
陈章良愣了一下,眼中由悲伤转为欣喜又转为疑惑不解。他倒不是重男轻女,阿菁和他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他都要好好疼爱。只是之前请周扬真算卦时,周扬真说是帝王相,那按理说是个儿子没错啊。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儿子生下来比较……小?想到这里他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无良。”周扬真无奈的看着他,“你这是个姑娘。”他终于抛出了这个定时炸弹。不等震惊的陈章良提问,他背过身去道:“我骗了你。其实那日我算出的是坤卦,并非乾卦。其实此卦算出并非难事,但怪就怪在这性别之上。后宫女子干政自古以来倒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这生在皇室却是帝王之相的女子是从未有过的。而且那命格更是显示了两人,而我又在事情上占了一卦,竟是大凶!”
陈章良从床上走下来,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那方才那个……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知该如何提起那个令人悲伤的出生之人,但无论如何那也是阿菁生出来的,他不能不尊重。
“菁儿所怀为龙凤胎,一男一女。兄为天乙贵人,妹为太极贵人。但是却变数极多……那男婴恐怕是被人所害……”
“那为何这个孩子无事?”陈章良追问道。
周扬真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愈发冰冷。无事,怎么可能。他以一命抵了她一命。若不是他极力以藏身咒掩盖了她的存在,以天乙贵人的福运,恐怕今日死的就是她了。大局面前,区区一条未出生的性命也不算什么了。
“大概是她比较幸运吧。”周扬真淡淡的说道。
房间内陷入沉默,忽然有人推门而入。宋连轻轻托着一个襁褓,轻声问道:“陛下……这位……如何安排……”他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长相奇特且还没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的小皇子。
陈章良烦闷的接过襁褓,忍住心中的不适道:“找个没人的地方安葬了吧。莫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方才知道这一切的人除了信得过的,都处理了。”
“诺。”宋连接过去就准备退下。
“等一下!”周扬真快速走到宋连身边,一把抢过襁褓。既然已经断气,他顾不得其他的,直接将被封好的襁褓大剌剌的拆开,暴露出婴儿的身体。陈章良和宋连凑上桌前看去,两人的表情不约而同的变得十分凝重。只见婴儿本就青紫的身体,不规则的充斥着红色,像是被烫伤的一样。
周扬真紧蹙眉头,他又转向床上紧闭双眼的张菁,向前走了几步又退后,转过身去急匆匆的道:“还请陛下看看皇后娘娘的肚子上是否也有此类印记。”
陈章良隐隐预感到了不详,他掀开张菁的被子和单衣,原本白皙的肚子有着几块分布不匀的触目惊心的烫痕。就像是平整光滑的纸张上出现了一丝小小的污痕,显得那么令人揪心。陈章良眼眶微红,声音低沉:“有。敢问这是什么?”他轻柔的为张菁塞好被角,坐到周扬真身边。
周扬真道:“此为五雷油池火咒所烧之后的痕迹。但是此咒极其阴毒,可专烧怀胎妇人,来自鲁班全书。初学此书者断子绝孙,全学此书者克死全家。这种书除非迫不得已已显少有人学习,怎么如此歹毒的咒法也被人翻了出来……且效果如此显著……不该啊……”
陈章良问道:“什么不该?”
周扬真自己也有些疑惑:“那天乙贵人本就命中福运连连,又有皇家血脉庇佑,更何况皇后身为后宫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至极。无论如何也不该被这符烧得直接毙命……不好!”他想到了什么急得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陈章良也跟着跳了出去。独留一脸懵逼的宋连,他道:“哎哟我的陛下和国师大人噢,这孩子到底是处理还是不处理呐……”
“若是无法决定,那便交给老夫吧。”阴冷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一股古怪的香气从他手中散发出,宋连本想大喊却使不出力气,他的嗓子仿佛被粘住了一样,浑身也同样的没有力气。那人披着和周扬真一样的黑色斗篷,从黑暗中不紧不慢的走出。他的脸并未遮挡,裸露的皮肤像病态一样白皙。本应该青春活泼的少年容貌,此刻却是阴翳无比。他仿佛在告诉宋连,看吧!刻意的露出自己的容貌。
“记住老夫的脸了吗,记得告诉朗川,这份礼物老夫就带走了。这场仗还未结束——”说完他抓着襁褓消失在了大殿内。
夜色下两个影子在狂奔着。周扬真突然刹住,他在四下寻觅,又像只动物一样来回闻了闻,暗道一声糟糕,折了回去。
陈章良也跟着掉了个头,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乱了方寸的周扬真。但每当越靠近一刻椒房殿,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刻。等到周扬真停在侧门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师伯,为什么又回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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