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陈平之掏的,出了府衙的门,霍晏已经悲愤地不想骑马,就想拽着缰绳,溜着马儿一路到家。
陈平之幽幽的说:“花了我的钱跟我走一趟吧,就去红袖招。”
那里是王子异的产业,还算干净。
霍晏的马被陈平之拽在了手里,他一只大手握着两根缰绳,两个马儿乖巧地跟着他的背影。霍晏无可奈何地迈着步子跟着,一路到了红袖招。
二人上了二楼雅间,陈平之随意的找个地方落座,身子微微后仰,有些没规矩形态,至少不是一个待客该有的态度。
相比之下,霍晏拘谨的多,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儿。
陈酬用视线将人上下打量一遍,说:“你对我有怨气。”
霍晏战战兢兢:“没,不敢。”
陈酬单手撑塞,大体神态呈闭目养神状:“二少爷的话都说到了嘴边儿,冲着我发了出来,何必还躲躲闪闪,别真成了姑娘家的。”
霍晏在他手上总是无端气短三分,便忍了这口气,低着头一声不发。
陈酬说:“可你无论对我有怎样的怨言,不该带上你父亲。你该以他为荣,他不是你能说的。”
陈老师已经习惯高高在上教育的态度,说的全是好话,可惜学生听不进去。
霍晏觉得自个儿就那么一根神经比较脆弱,陈平之还总能触碰得到。他握紧了拳头,仍旧不抬头:“他优秀,所以我就该和他一模一样?”
陈酬皱眉:“谁要求你和他一样了?”
“都再这么要求,都不说而已。”霍晏以为自个儿挺优秀,年纪轻轻坐到了侍郎的位置,除了王家的人,谁还有这本事?结果总能一句话让陈平之打回原形。
他窝囊,他不争气,他不勇敢,哪一点都不像钱太清,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他自嘲一笑:“我可不想给他当儿子。”
陈平之眉头紧锁,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霍晏的脖领,直接将人拽住,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酒水洒了一身。
“你翅膀硬了,心气高了,连你爹都看不上了?”
“看得上他的只有你。”霍晏咬着牙:“你以为谁看不出来你那点心思吗?”
陈酬错愕,手都微微一松。茫然的想,他有那点儿心思?
夜晚已有开始降下白霜,满树的叶枝现在已经有红有黄。
二楼窗户开着,冷冷清秋的凉意更是深透入骨再没有春天的景色那样朝气蓬勃使人欣喜若狂。
陈酬就坐在窗边,十年前蒙上一层雾,回忆都不太真切,大脑自动补充一些被遗忘的细节,以至于记忆像故事。
钱太清死的那一年,他年纪不大满心都是钱太清忧愤而死,他将来一定要报仇,让王丞相好看。
后来长大,那点愤世嫉俗的心思也没了,天天忙着朝政,就这样有一块搓板儿将他锋利的棱角都磨掉,就剩一块被打磨的圆润的积石来为祖国添砖加瓦。
他年少时的那点儿感情,没酝酿出火花就被掐灭戛然而止,空留下满地韵味。经霍晏这么一提醒,细细一品,他恍然间想,也许自个儿并不是单纯的仰慕,还夹杂了点别的心思。
“你还真是旁观者清呀。”陈平之感叹了一句,又挑了挑眉,目光平静的看着他:“那你呢?你有别的心思吗?”
霍晏被这一句话问得手发凉,他处处都是见不得光的小心思。
“那一次我把你从青楼带回来,你痴缠,是因为药,还是……”陈平之留了半句,余味悠长。
他不是傻子,只是没往这方面想过。风流但不下流的陈公子一向霸道,同女子相处亦是享受的那一个,从不揣摩别人心思。他甚至到现在都想,自己待霍晏算不得好,动辄打骂,怎么就被倾慕上了呢。
谁叫待霍晏好的人太少了,以至于一丝一毫都当宝。
霍晏把茶杯都抄起来了,想狠狠砸向这个人,水却顺着袖子洒了一身,水一激,整个人冷静不少,就是有些狼狈。全球qqz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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