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职,流放西境一年。”

这哪里是皇帝的字迹?崇光卷起来,拿到烛台边烧了,心想:赵公公果然是叔父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人,故意透漏皇帝没宣读的圣旨给自己,叔父安插他在皇帝身边,究竟是什么意思?倒要当面好好问问叔父了。

如玉晚上进来伺候崇光梳洗,见崇光已经脱了鞋,靠在床上,手里拿了只镯子看得目不转睛,妆台上放了一只打开的首饰盒子,却是及笄当日皇帝让赵公公送的。

“郡主,该洗漱了。”

崇光附和了一声,半晌才爬下床。

是夜如玉和崇光一样没有睡好,崇光在想着叔父卫英以及皇帝白日里说的那句话,如玉则惦记着崇光,但依旧起了个大早,她推门去给崇光准备洗脸的清水,路上却听见府里几个丫鬟在小声议论,等如玉走近,丫鬟们都闭紧了嘴巴,如玉只是奇怪,厨房里转了一圈出来时,碰见李氏的丫鬟秋霜,秋霜拉着她便道:“我正找你呢如玉姐姐。”将如玉拉到一侧,说了些悄悄话。

如玉听罢面色惨淡,马上飞奔回去。

崇光正坐着由连儿梳头,如玉箭步却冲过去,着急道:“郡主,不好了,外面都在传,说郡主和王爷几日前在香泽寺中幽会。”

崇光很是诧异,哪怕在意,但眼下也只能先做紧要的事情,吩咐如玉:“这事待我有空闲了就处理,你先进宫,帮我带句话给赵公公,让他转达给陛下。”

“什么话?”

“郡主,老爷回来了,他一回府,张口便说要马上见到郡主,请郡主此刻去他书房一趟。”门外响起管家的声音。

崇光起身出去,心里也只想着马上见到叔父,却忘了交代如玉什么话,待如玉想起来,已追不上她了。

蹲了几日刑部的牢狱,卫英满面尘土,鬓发蓬乱,衣服上尽是污垢,崇光一进书房见到他这副样子,心中一酸,走近前,对上卫英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眶里不争气的泪珠子又涌了出来簌簌落了几串。

究竟是怎样的牢狱日子,竟将一个精神矍铄、身强体壮的人摧残成了这副憔悴不堪的模样?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卫英见她落泪,眼中也是一酸,仍是笑道:“容儿哭什么,叔父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

“那该死的刑部尚书不是说会好好待叔父的吗?”一想起那刑部尚书当初信誓旦旦的模样,崇光咬牙切齿地说。

“他确实没有亏待叔父,容儿不要恶意去揣测他。”

“那叔父怎么还会变成这副憔悴的样子?”崇光扯起卫英的衣袍,又翻开卫英的双手,见十指完好,没有用刑,心里才好受一些。

“折磨人、催人易老的不是那些外物,而是自己的心。”卫英手指着自己胸腔道:“叔父这些天在牢狱中,担心着一些事情,心里总是不踏实。”接着又道:“但叔父最担心的还是你,因为叔父知道,你会为了叔父去求太后和陛下,叔父走时忘记叮嘱你不要去找了。”

“为什么?”崇光泪眼盈盈地看着卫英。

“你以后就会明白的。”卫英嘴上说,心中则道:小容儿,叔父希望你永远不要明白的好。

不让自己去找太后和皇帝,不想要自己成为皇后,在皇帝身边安插了赵伦,尽管崇光努力不去想,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连起来,却叫她不得不生疑问,今日她必须要和叔父当面询问清楚。

“父亲英年早逝,容儿已然将叔父当成了父亲,也时常在想,父亲是不是和叔父有着相似的脸,相似的声音,相似的性情,以及同样一颗,精忠报国的心。”

卫英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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