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主父偃依旧跪在地上,长时间的压迫,他的两腿早就已经发麻,传来痛感,似万千银针刺在腿上。

与郑当时的想法完全相反,他用充满血丝的瞳孔瞄了一眼白明哲,眼珠子“咕噜”一转,计上心来。

哼哼,用咸鱼代替粮草?

用贩卖食盐,达到控制匈奴的目的?

商战?

做梦呢!

今日无论汝说什么,吾都要反对!

蓦然间,主父偃俯首,声泪俱下,大喝一声:“陛下,卑臣有奏!”

刘彻正在兴奋头上,突然被打断,不悦地瞥了一眼声音来源,发现是主父偃之后,沉吟一声,道:“讲!”

“卑臣以为,此法不合王道!无论是三皇五帝,还是三代之盛,皆未尝出现以鱼养兵,以盐控夷之事。”

“如今以商道妄图代替兵道之行为,乃离经叛道之行径!”

“士农工商,此秦国变法之产物!秦孝公用之,秦国始强。以至于三世之后,秦昭王东出函谷,胜赵国四十万雄师,吞并周朝,六世之后,始皇帝征战六国,一匡天下!”

主父偃趁俯首时机,用手撑地,活动了一下膝盖,随即抬头拱手,声音嘶哑,似直谏之忠臣,声音将嗓子都撕裂了,大声喊道:“陛下,如今白明哲此人妄图以商强国,岂不荒谬?”

“卑臣以为,其只是在拖延时间,混淆圣听,达活命之目的。臣恳请陛下治其罪,车裂于市,以彰圣贤之法,安抚将士之心。”

“如果不然,臣宁愿一头撞死在承明殿上!以鲜血映其罪恶之意,昭明忠义之心。”

主父偃低着头,摇晃身躯,假意悲愤至极泣不成声。

同时,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一丝丝笑容转瞬即逝。

得意之色埋在内心深处。

二选一,刘彻,汝打算怎么选择?

而主父偃的上司,郎中令石建则脸色漆黑如碳,瞅着自己这一个愚蠢的下属。

心里不断的暗骂:这傻缺分不清场合吗?

难不成以为这里和平日里一样,随随便便上一道奏折就可以杀人于无形?

愚蠢!

如今朝堂各大派系齐聚,岂能因为一言一行就决定了白明哲的结果?

没看到李息与李椒都保持着沉默吗?

石建苦笑一声,无语地摇摇头,看了看文臣队伍的方向,突然他的苦笑凝固了,甚至,嘴角突然开始抽搐。

不为别的,只因为赫然发现,卫青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咕咚。”石建猛地咽了一口唾沫。

内心一沉,似乎被万仞高山压住,无法跳动。

完蛋了,王对王,将对将。

看这个样子,卫青估计是想要修理自己。

妈耶,一个就是一个局外人。

这场朝会本身就和自己关系不大,主父偃这个愚蠢的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拉自己郎中令一系下水不成?

“陛……”石建开口,希望把自己从中剥离,还没等他把声音发出来,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中央响起。

白明哲开口了,他准备收拾主父偃了,他作揖而拜,道:“陛下,臣认为,中大夫之言,还不如三岁小儿!”

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主父偃,白明哲讥讽一声:“哪怕三岁小儿在此,也不至于说话不经过脑子。”

不顾礼节,他直接用手指着主父偃,喝问道:“汝称吾之行为不合五帝之政,三代之法!汝称吾意图壮大商业,谋私利对吧?”

“不错!”主父偃傲娇地点点头,随后一扭头,不屑再看白明哲半眼。

“好!那吾问汝,哪一本书中提到,将士不食鱼?是《春秋?或是《国语?亦或《左传?”

主父偃保持沉默,一句话也不说。

他真的没法回答。

之前他说的那一番话,就是在泼脏水。

管白明哲有没有,脏水先泼为敬。

想要把一个人拉下台,不需要太多的方法。

多列举一些罪状就行。

不需要皇帝全部相信,只要相信了其中的一条,自己就可以拿来当做攻伐的武器。

这是纵横之道的部分精髓。

“连哪一本书提及都说不出来,无处考证,汝从何得来不合三代,违背五帝之政?三岁小儿恐怕也知道拿出证据吧?”白明哲脸上挂着讥讽的神色,继续喝问:“吾再问汝,不用此法,汝可有令将士饱腹之法?”

主父偃这一次回答的干脆利索,道:“自然没有。”

“哼,若不是汝将仓廪放空,军粮怎么会消耗殆尽?汝乃始作俑者!当斩!”

“斩吾?哈哈哈,汝连令将士饱腹之法都没有,从哪里来的信心斩吾?”白明哲仰头大笑,指着主父偃,道:“吾死可以。但吾问汝一件事,吾死后,汝是否有能力处理士兵饥饿之问题?若士兵饥饿,发生兵变,汝为之奈何?”

“难不成,让北方防线的将士集体饿着肚子,听着汝满嘴圣贤之法的忽悠,与匈奴兵戈相向?真是荒谬!汝能够成为中大夫,见识怎么如此短浅?难不成汝之策论,全部是抄袭得不成?”

“汝!汝休要诬陷本官!”主父偃急眼了,直接站了起来,举着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白明哲的脸上。

“诬陷?”白明哲上下打量主父偃,“幸亏陛下公务繁忙,无暇前往兰台查阅存档。不然,汝定要被治欺君之罪!”

“汝!汝!”主父偃神色紧张,期期艾艾,久久不能吐出一个字。

这是他最大的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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