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上天对他很温柔,她对他也很温柔,并不曾将那句气话变成现实。也幸亏有了这次重生,如果她孤独的话,他终于可以和她说一句,他们现在是一样的了。
可今天,他们见面这么许久,他却一句话都还没机会说出口。
危急关头,孙婺当然想不了那么多。倒是小陆绩的脸软软滑滑,有点Q弹,捏起来手感非常好,前几世居然没发现,孙婺一时手痒,又捏了两下。
陆绩嘴里被塞了帕子,整个脑袋成了个肉馅包子,孙婺这么一捏,他嘴里的帕子便像肉馅要被挤出来。
嘴巴间有了空隙,正是机会!
用舌头推开帕子,他赶紧开口:“阿婺,我……”
“你他妈别啊呜啊呜乱叫!”说着,孙婺又将帕子给他塞了回去。
陆绩:……呜呜呜呜。
小公子这受辱的情景,看得对面的壮汉怒了,他举着长-枪指向孙婺,“你这贱妇!淫-妇!休得对我家小公子无礼!”
“呵。”孙婺不理他,从容不迫拔出自己的腰刀,架在陆绩脖子上,视线在前后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又朝桥头两人命令道:“你们小公子命可在我手里!还不让开!”
刀刃反射着森森寒光,在陆绩脖子上压出了痕迹。
“你……”
利刃抵着陆绩娇嫩的皮肤,这脆弱的生命真真是命悬一线。两名壮汉终究是怕了,他们虽还堵着桥头的位置,心焦犹豫间手上长-枪已不由放下。
“放下阿绩,我让你走。”身后陆逊却强自镇定地轻笑一声,“不然,你若伤了阿绩,你又如何向你主子交代?”
她哪有什么主子?
但孙婺思忖一番,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陆逊眼里,她一个生面孔的女子,劫持陆绩必不可能是因为仇怨,定然是受人所托。见面时她没有将其一刀了结,而是劫持,说明这请托本就是劫持而非杀害。若真杀了陆绩,那便不算是完成请托,也无法向她的“主子”交代。
陆逊当然想不到,她和陆绩还真就是血海深仇。而且就算这一世陆绩死了没能给自己水解,她也可以再等下一世——她一点也不介意当场了结了他。
于是,她手下一用力,刀口扎进陆绩肉里,陆绩纤细的脖颈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陆伯言,你错了,我不必向任何人交代。”孙婺冷笑着,不等其他人反应,手下又用力了一分。
这次有清晰的刀刃入肉之声,不过瞬间,月光之下,她那柄腰刀之上已流淌出一滩血!
刀光、血光、浓重的血腥味,以及承受了两刀却一声也没吭出来的陆绩,让此时窄桥的氛围变得诡异而惊悚。
孙婺又看向桥头两人,面色带笑,语气森然,“让还是不让?”
话音刚落,两把长-枪落地,桥头两人惊慌忌惮之下,终是侧身让出了道路。
离开这桥头便是坦途,孙婺一手握紧马绳,一手持刀抵住陆绩咽喉,正要离开之时,其中一个壮汉踉踉跄跄翻身下马,朝她跪地磕头,又哽咽道:“求求女侠放过我家小公子,我们陆大人只剩这一个儿子了,他也不过才八岁……就算女侠与我家主人有什么误会,也不必伤及无辜孩童……”
现在才知道求饶?早干嘛去了?
这样想着,孙婺看了眼怀里的陆绩。他眼睛微眯着,嘴唇开始泛白,已经是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这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自己赶回舒县。
她那么多折磨人的方法还没用呢,这小孩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她还跑这么多路干了这么畜生的事情,要真死了她可不要太亏。
这样想着,她将陆绩嘴里的帕子抽了出来,覆在他的伤口上,又系了个结,全当止血。
陆绩眼神迷离着,似乎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点意识,他轻声呢喃着:“阿……婺……我……”
好奇怪,怎么像是在喊她的名字呢?孙婺将耳朵凑近他的嘴边想听清他说的话。
低头之时,她并不知道,背后有一支冷箭瞄准了她。
箭尖裹挟着强大的力道,穿破紧张滞涩的空气,“嗖”的一声,直插进她的肩窝。
孙婺被这支箭的力道带的往前一倒,携着身前的陆绩,一起从马上摔到了地上。
腰刀砰然落地之时,立即被面前壮汉收缴。晕死过去的陆绩也被另外一人抱走。
马儿受了惊窜进了荒草地,孙婺忍住肩上剧痛,转头看向冷箭来处。在她身后,陆逊手里正握着弓。他被孙婺的嚣张妄为所激怒,嘴唇紧紧抿着,一张脸极为阴沉。
在从前的一百多世里,只要孙婺不作死,一般都能遇到陆逊。在吴郡相遇之后,他们或变成君臣,或成为同袍,或结为夫妻。
所以,他这桀骜又冷静的样子,孙婺再熟悉不过。
而现在,曾经最为熟悉的人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她,又从背后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弯弓搭箭,箭尖对准了她的面门,声音极冷。
“说!你究竟是何人!又是谁派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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