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空气的水雾仿佛都凝结成了冰,在这个偌大的客厅里慢慢地漫延。

这是舒晚第一眼就喜欢上的男人,也是她这么多年满心期待要嫁的男人。

然而小时候的憧憬在这一刹那突然就变成了泡影。

易辞洲酒没醒,依然在抽烟。

很快,满地烟头。

一个电话打来,他匆匆应允了一下,便起身拿起西装外套,往门口走去。

舒晚愣住,喊住他:“辞洲!你去哪?”

易辞洲焦躁地滚了滚喉结,视线略过她那张发白的脸,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去哪跟你有关系吗?”

她愣了愣,“可今天是新婚之夜……”

男人不耐烦道:“所以呢?”

舒晚心底一慌,手足无措道:“你是我的丈夫啊……”

“舒小姐。”易辞洲紧了紧手中的衣服,不屑地打断她。

舒小姐?

舒晚手指不由地紧缩成了一个拳,“你喊我什么?”

易辞洲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扯了扯领口,冷着声音道:“如果想让我保住你那个滥赌成性的弟弟、还有你那个吊着一口气的爸……”他稍顿,眼底一沉,“就别管我的事。”

说完,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便径直走向地下车库。

等舒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常坐的辆黑色商务车早已消失在了蓝湾别墅的尽头,不一会儿,连最后一点红色的车灯都看不见了。

舒晚坐在客厅坐了很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是假。

吊顶的灯光还是那么的温柔,耳畔还徘徊着易辞洲那温切的声音,却让她的心口濒临于窒息。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从天堂到地狱,只是一瞬间。

第二天一早,阳光从偌大的落地窗斜照进来,洋洋洒洒散在了客厅的角落,照亮了沙发上的人。

舒晚在客厅里坐了一夜。

她的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两眼红肿得厉害,就像血管里的酒精久未散去,眩晕之下又承载着莫名的清醒。

她握着手机,不知道按下谁的号码,不知道给谁发信息,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回想起昨夜,明明进门之前,易辞洲还一如往常那般温柔,只不过短短一秒钟,从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起,遽然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变得她完全不认识了。

“不对……不对……”

舒晚摇了摇头。

可能他根本就没有变过。

之前的交往,都是他的假面,都是他装出来的样子,只不过在结婚之后,他没必要再装了。

至于为什么没必要再装,舒晚此刻怎么也想不通。

这时,门铃按响。

进来的是易辞洲的几个保镖,他们一身黑色西装,目不斜视,将手里大包小包的奢侈品一字摆放在客厅的正中央。

“太太,这些都是易总给您买的。”

舒晚凝神一瞥。

这是易辞洲哄她惯用的手段。

她阖了阖眼睛,将早已没有眼泪的眼眶湿润了片刻。

几个保镖走后,她终于拨出了易辞洲的电话。

然而连一声忙音都没有,直接就传来了“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又给封况打了电话,作为易辞洲的助理,封况必定随行。

好在封况很快就接了电话。

“舒小姐?”他一顿,改口小心翼翼道:“是太太吗?”

“他人呢?”

“谁?”

“还能有谁?”

对面沉默了几秒,听得出来,他周围有着很大声响的白噪音和风声,如果没猜错,此刻他应该是在机场。

“太太,易总有急事,连夜就出国了,我马上也要登机了,您如果有什么事的话……”

“我没有事。”

舒晚眼神凝滞了一下,打断他。

封况顿了好几秒,似乎是拿手掩住了风声,低声道:“太太,易总交代了,不要在老爷子面前说什么不合适的话,您弟弟的手,他能保,也能废……”

“好。”

干脆果决的一个字。

对面没有再说话,舒晚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了一边,然后伸手,取下了耳朵上的助听器。

一瞬间,就像掉入了一个寂静的空间里,没有任何声响,没有任何烦躁,只剩下了眼前白晃刺眼的阳光和微风吹拂的窗帘。

舒晚握紧了拳,自卑的心理如同一杯砒|霜,狠狠腐蚀着她。

指甲深深刺入了掌心,那么的疼却一点眼泪也流不出来。

那一刻,她明白了。

从今以后,她的世界里,可能就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

易辞洲出国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时间过得很快。

看着春去秋来,看着凛冬将至,看着繁花似锦,看着落叶缤纷,转瞬间,就已经过去了一年。

易辞洲渐渐变成了舒晚眼里的一个“标本”。

一年里,除了偶尔能在新闻和杂志刊物上见到他那张棱角分明、淡漠冷峻的脸,其余的时间,舒晚已经不再把他当成生命里的一部分。

从一开始的撕心裂肺,到现在的无动于衷,只不过短短一年时间。

再听到“易辞洲”这个名字,舒晚觉得,就跟新闻联播里随机采访的路人甲差不多。

这日下午,手机“嗞”地震动,将午睡的舒晚震醒。

好友邵梨发来微信:【下午茶?】

舒晚揉了揉眼睛,意识迷糊了好久,才慢吞吞回复道:【好呀,几点,哪里?】

邵梨:【3点半,鹿岛。】

舒晚:【好。】

刚发出去消息,对面又来了一条语音。

“……”

知道我听不见,还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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