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栀瞥了一眼,不由自主地想到在直升机上,他给她喝了水以后,又直接就着她喝过的瓶口继续喝完,耳根不自觉地浮起粉色。

“不喝。做助理期间,你只要负责好那些设备就行了,另外,你要买什么用什么,记得开纸质发票,到时候交给小郑,她会对接给会计的。”

“不能交给你吗?”

云栀冷声,“我不管这些。”

“哦。”

岑野就在她身边哦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云栀听着有点可怜巴巴的。

他身上就像是带着一种很强的、极度紊乱的磁场,一走近她就会干扰她。

“真的不喝点水吗?”他像是不死心,又问,“我怕我做你助理,会让你气上火。”

云栀听他这“百折不挠”的建议,转过身,正对着岑野,“不喝。还有,知道我会上火,你为什么还要来?”

为什么还要来?

大概是因为上次陆京尧和应碎去他家吃饭,应碎随口提了一嘴问陆京尧公司里有没有合适的人去帮云栀做个临时助理,陆京尧漫不经心地回答当然有。应碎又像是故意似的,说让他挑几个帅的去面试。

岑野知道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的是在等着他上钩。

可谁让鱼饵是和云栀有关的。

所以他轻易上钩。

岑野知道,自己这样一边给不了云栀承诺一边又不断接近她是不对的,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就只是单纯地给她出出力,单纯地再看看她。以后一定不会再打扰她。

更何况,再有这么长的病假也不现实了。

云栀是他所有的贪嗔痴念。

“和家里吵架,缺钱了。”岑野回答她,“听说你这儿500一天,挺心动。”

云栀眼角一抽。

他编谎话还能再不走心点吗?

这几年无论做什么事,云栀都是心态相对平和的,就算是面对母亲的催婚催相亲,她也是尽量周转稳妥地应对。

岑野是唯一的变数。

她不想和他说话。

再多说一句就真要上火了。

云栀重新看向窗外。

一席一席的风景啊,似乎都在预告秋天的告别,枯燥漫长的冬天即将降临人间。

这些年一个人踏上旅途的次数数都数不清。

如今他就坐在自己的旁边,像是一场梦一样。大概是这寂寥的风景让人觉得萧瑟,心情也跌宕,她又莫名觉得委屈。

不过她不会表达出来的。

多丢人。

凭什么他就往边上一坐,她就变得多愁善感,变得伤春悲秋,搞得好像他对自己很重要似的。

可酸涩的鼻子,微有些哽咽的喉咙还是真切地提醒她。云栀吸了吸鼻子,压下眼眶的温度。

“感冒了?”岑野听她吸鼻子的声音,下意识地问她。

行。

她破功了。眼眶终究被他三个字组成的问句瞬间加热,晶莹模糊视线。

从前也是这样。岑野这个人看上去特别不靠谱,整天没个正形,但其实他从来关注她每一点微小的细节,她咳的每一声,因痛经拧的每一下眉,全都在他的眼里。

他们之间回忆太多了,她都记得太牢了。以至于他轻而易举就能无心用起这招“回忆杀”。

云栀固执地看向窗外,不敢回头,也不敢说话。生怕眼底的湿润或是哽咽的声音暴露了自己的心迹。

她明明说好了不再喜欢他,明明说好了她要去喜欢别人了。

动车穿过隧道。

他本就高她一头,黑色铺展窗面的一瞬间,出卖了她。

他从稍显模糊的窗面反射中意识到,她坐在他边上,好像哭了。

岑野的心又像是被刺了一下。

或许一滴眼泪是沉默的吊坠,只要时间够久,这吊坠就会消失,泪痕那么轻淡,他不会发现她的情绪失错。

岑野却及时递给她一张纸巾,对她说,“对不起。”

含糊其辞的对不起,他说了太多太多遍了。云栀耳朵都听腻了。她想他大概是语文没学好,永远抓不住重点。

云栀接过纸巾,擦了一下,“岑野,你相信吗?我刚刚只是因为怀念我过去的旅行了。”

这次换作岑野沉默了。

“为什么不相信?”她继续问。

岑野开口,刚打算找个说辞,云栀却先一步自我调解,“没事。你相不相信都不重要。我相信就行了。”

“我要睡了。饭点也别叫我,谢谢。”

她把座椅微微置后,躺在靠背,闭上了眼睛。

岑野紧抿着唇看她。长长的睫翼在眼下覆盖了一层阴影,眼尾的睫毛因为没擦干的眼泪而并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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