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条件简陋,守缺院真是个好地方。

徐言又睡了个回笼觉,到天近晌午,才被一阵喧哗声吵醒。

侧耳细听,其中夹杂着不少人的笑声,隐约还飘来烧鸡卤肉的香味和酒气。

徐言还以为自己鼻子出毛病了。

起身隔窗观看,只见院中已经聚了二三十人,正在嘻嘻哈哈的挤在一处,确实是在喝酒吃肉。

徐言当时就惊呆了,回头以询问的目光投向对面灵照。

灵照脸色很尴尬,连忙向他小声解释。

“院值师兄,这些人戒律废驰惯了,您可千万不要动气啊。他们多半武功尚在,要是闹起来……”

灵照说的委婉,意思却很明白。

这些人又凶又能打,非要管……容易挨揍。

徐言哧笑一声,心说我什么时候要管了?

洒家甚至也想解解馋。

不过……

“灵照前辈,昨日你说本院缺衣少食,这些酒肉又是从哪里来的?”

灵照抬手指向一人,“还不是那個番僧,叫波罗星的,蓄意结好本院弟子。他隔些时日就来一次,送来些酒食之物,又喜欢跟人切磋武艺。依小僧看,此人怕是别有用心。”

波罗星?

徐言仔细看了看那个黑矮番僧,很快对上号了。

灵照看人挺准,波罗星确实心怀鬼胎。

这家伙来自天竺,就是奔着少林绝技来的。

但这厮做贼不密,后来被逮住了。回头事发,他会被囚禁在少林。他师兄哲罗星来要人,还得跟少林打一场官司呢。

按说此事原本与徐言无瓜。

不过,现在守缺院是洒家的地盘,你个阿三想在此讨便宜,怕不是想瞎了心?

徐言穿戴整齐,走出房门便重重哼了一声。

正在吃喝的僧众们纷纷转头,声音不免立时虚了几分。

“咱院里什么时候来了个穿黄衣的?”

“嘿,师兄不知,其实昨日便到了,听说是新任的院值,法号虚言。”

“守缺院院值?哈哈……”

“别笑。现官不如现管,若是此人作梗,咱们这酒肉怕是不易吃喽。”

“娘皮!他区区一个虚字辈小秃,若敢来搅佛爷的快活,我把他斩作十八段!”

“你斩他十八段容易。事发后寺里将你轰出去,你的仇家斩你十八段更容易。”

七嘴八舌之中,波罗星已经连忙快步过来见礼。

“原来是院值师兄当面,小僧天竺波罗星,不知师兄法驾此院,拜望来迟,恕罪如罪。”

波罗星姿态很低,一礼几乎弯到膝盖,算是个会做人的。

徐言稍微还礼,“原来是天竺神僧,怠慢了,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二三十步旁一棵树下,波罗星再次笑问,“未知院值有何指教。”

徐言冷笑,“你这番僧好没道理。我少林乃佛门清静之地,你却弄些酒肉来坏我同门清修,安的什么心?”

波罗星连忙摆手,“小僧岂敢?我是见众师兄清苦,因此应他们之求才……师兄明鉴,贵寺武僧不是不禁荤吗?”

“混帐!还敢巧言令色?以酒肉投其所好,图谋盗取我少林武学。你以为你这点小心思瞒得过本座?等我上报寺中师长,非将你武功废去终生禁足不可!”

波罗星被吓得大惊失色,目光亦有凶光闪烁。

自己万里东来,以交流佛法为名,谋取少林武功精要,这是何等秘事?

世上除了师兄哲罗星,理应无人知晓啊?怎么被这个新院值当时就看破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怎么办?

一个虚字辈小僧,武功不可能很强,固然抬手就能毙了。

但杀人之后……以少林的势力,自己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心中挣扎一时,他连连告饶。

“师兄慈悲!是小僧一时迷了心窍,求您老人家宽大为怀,给小僧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小僧这便离开,再也不踏入宝刹半步。您看如何?”

如何?

你当我瞎吗?看不出你的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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