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不知道用什么秘法,吸干了我山中灵兽的仙气,使得他自己法力大增,而后用这股法力压制师父。我虽然不喜师父,但是又觉得此事或许另有隐情,便同师父一同对付他…”东方一白将所见之事一五一十地讲来,他后知后觉发现也许古镜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心将自己当做师弟,去他那里也只是为了没人打扰他练功,“我真蠢。”

“师弟,你也不要自责,当务之急,是咱们先走,找到二师姐,再去和通过试炼的五师姐汇合。”

“嗯。”东方扶着门点点头,仿佛外面看得见似的。

“找了你们半天,原来你们在这?”一个熟悉得声音传来,秋栩和焚香立即停下手头的事情,亮出武器,准备迎战。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信我?师父他老人家是自己走的。”

外面的风声四起,沙石翻飞,撞在门上,发出哐当的声响,惹得东方一白的心一阵发颤。

三股法力开始交战,有一股明显占上风,两股略微占下风。

不知道古镜用了什么方法,使得法力增进如此之快,元真座下的关门弟子也都不是等闲之辈,原本这么以一敌二他该略微落于下风才是,现在居然占了上风。东方一白的心逐渐揪起,这样下去,很难想象两位师兄师姐的结局。

“师姐,你们,你们快走!”他只能喊道。

“师兄,我知我二人不敌你。我们今日也不必再战,只是我们有一个要求。”刀剑争鸣声中,焚香见缝插针地说道。

“什么要求?”

“我与秋栩从今日开始退出宗门,永不再回。”

东方松了口气。

“行。”

古镜的回答爽快到出乎意料。法力逐渐消失,风声止息。外面归于平静。

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东方一白直觉感到古镜还站在门外没有走动。

突然东方一白感受到古镜身上的法力大增。

“你要做什么?”东方一白不断敲击着门,恐惧得想要发疯。他忽然记起,若是自己死了,古镜也会死,只是他已是仙体,若是凡人尚且能一头撞死,这屋子里一点能用来自戕的东西都没有。

“师弟,我该说你是了解我,还是不了解我?”

古镜的声音能如同鬼魅。走火入魔!东方突然想到走火入魔也是一种死法,便开始运气,想要把自己逼死,这样古镜也会死!

只听得嗖嗖两声,两发利箭划破空气发出锐利的刺鸣,焚香和秋栩发觉不对,抬手准备接招,利箭穿透两人的心脉,迸发出两股美丽的血花,两人就这么倒了下去,秋风扫落叶。太慢了,走火入魔尚且需要运气到一定程度,东方如此虚弱,根本没办法再一瞬之间直接到位。

“你做了什么?”东方不停地用力敲着门,脆弱得近乎哀求了,他疯了似的问道,“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其实曾经,我也很犹豫。”古镜的声音似乎有些黯然。但很快,他迅速将两人的尸体拖了过来。

“这雪煜峰的灵气稀薄,需要两样稀世珍品来聚集仙气。”古镜的声音冷冷的,似乎这只是两坨肉,并不是什么师弟师妹。

“古镜,我不明白。”东方一白沿着门边缓缓滑坐下来,“我真的不明白。”

一起死了算了。东方想到,继续开始运气。

“如果那天你没出现,现在一切安好,大家都会没事,师父他老人家也不过是隐姓埋名走了。可惜你出现了。”古静一边开始布阵,一边闲聊似的同东方说话,好像说得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情,一如他曾经去月白峰那样。

这样的语气让东方的胸口愈堵起来,心口一阵恶心,几乎要吐出来。

“师弟,其实我也犹豫了很久,可是那已经是最好的时候了,老二老三老四老六都不在山上,只有你在,我多希望那天你没来,又或者是他们没来找你,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此刻古镜的阵已经初步完成。在他熟练的处理下,秋栩白鹭身上的仙气与法力化成莲花状的结晶,而焚香的结晶则是一个剔透的黄色晶体。现在只需要将阵芯确定下来,那么这座山上聚集仙气的能力将会大大增强,可以利用了。

“你知道么,你能杀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没想到你能这么无耻!”东方一白咬牙切齿恨道。

古镜选了院中的千年银杏作为阵芯,阵法已成,他松了口气:“如今的形势我们一步也错不得,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现在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接下来的路,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走下去,至于对错,你会知道的。”

古镜仿佛感到什么不对,缓缓转身,解开屋子的封印,打开门。

东方听到开门的声音,往外摸去,一个手掌附在他的前额上。当日由于他们三人都已经极度虚弱,并未对东方施咒封他心智,后来也事务繁忙,没办法抽空来雪煜峰,这才造成今日大祸,索性此刻封了东方的神识,那世间知情者,则依旧只剩下三个了。

顿时间,头部开始剧烈的疼痛,如同一千根针同时扎入自己的大脑,东方一白的眼泪止不住得往外流:“啊啊啊啊啊!!你在干什么?啊啊啊啊!!”

痛感是如此的真实,东方一白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一身冷汗。他走出竹屋,夜晚已是漫天繁星。

“仙师还没睡么。”陈清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东方勉强挤了一个笑容:“出来看看。”其实此夜一过,他便安心多了。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利欲熏心,欺师灭祖的人。古镜才是。只是秋栩他们刚殒命自己就忘了这些事,悲伤来得太迟,居然有些麻木。

“仙师近来,看着像是有心事的样子。”陈清渠走近,说道。

“能有什么心事?”东方反问道,“只是不知徒儿在那边如何了。”

“我今日去神宗大殿,倒是听闻了一些不好的消息。”陈清渠道,原本也不是他主动要听,只是别的仙君一直在提,他也就顺便听了一耳朵,“说是有个佩木剑的小仙徒,要被押解回来处置呢。”

“木剑?”东方一白挑了挑眉,“怎么处置?”

“不得而知。”陈清渠摇了摇头。

东方并未做出多余的表示,甩着袖子走向那棵海棠树。

陈清渠望着东方,他觉得这位仙师近来似乎有些不同。

“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元真神宗了,我能托你一件事吗?”东方突然转过身,夜里的山风吹得他衣袖飘扬,整个人像是夜里绽开的芙蓉花。

“请说。”因为东方不爱看作揖的礼数,陈清渠抑制住自己内心行礼的冲动。

“你去找一本书,叫《秋夷诸阵法》。”东方怕他听不清,又往回走了两步。

陈清渠点头:“我会去找的,只是我还是有些疑惑,仙师要这阵法书做什么?”

“你且找便是了,至于有何用,或许你找到了也就知道了,诸多疑惑,兴许皆在书中。”东方一白的回答玄而又玄,陈清渠的疑惑并没有解开,反而变得更多,只是东方一白不想说,他也就自知不便再问,况且东方一白也未强求他。凭着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对东方已经建立起充分的信任。

“南风师姐?你在吗?我好难受?我受伤了,能不能救救我。”李不渡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没有了仙气的抑制,小腿上的魔气开始往外扩散,开始是皮肉灼烧的苦痛,继而往骨髓深入,最后往身体的其他部位开始扩散。

嘎吱,门开了。

“不渡师弟,你怎么了?”李不渡的全身痛出了冷汗,南风琬发现李不渡的右腿上有魔气聚集的痕迹,“这是?”

李不渡将上次的事情半真半假捡着重点说了一遍。

“原本这魔气不算严重,靠你身上的仙气抑制,现在捆仙索将你身上的仙气都压了回去,魔气自然增长。我先帮你抑制魔气扩散,等我回去将此时禀告师父,再做定夺吧。”南风琬说罢单手食指中指合并,用仙气笼主李不渡身上的魔气,李不渡顿时感觉痛感减轻了很多,忙道:“多谢师姐。”

“不必谢,明日我们就要回程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救救自己吧。”南风琬提醒道,她直觉上相信李不渡说得是真的,但有些事情她也无法解释,但凭着她的学识来看,白银的阵法一说不是完全无法实现。

李不渡闻言苦笑,并未说话。

南风琬本欲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走到李不渡身旁蹲下,问道:“师弟,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李不渡心里怪异,这师姐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自己,有什么事情是自己能帮上她的?心里不由得好奇,道:“你问吧。”

“我看你出来的时候,身上挂了一块腰牌,那人是我旧识,我…我想问问,你是怎么得来的?”南风琬有些犹豫道。

李不渡立马想起方采诀曾经讲过的那个故事,心道这故事的女主人公该不会就是你吧,试探地问道:“师姐,要是我说了,你能悄悄放我走吗?”

“外面还有许多守卫…”南风琬道,她也知道李不渡现在心情肯定不好,但有些事情她一忍再忍,终于是忍不住了。

李不渡便把在林中如何发现他,他如何自裁,如何掩埋他如实告知了,南风那张冷若冰霜地脸上竟然有种泫然欲泣之情,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忍心了。

“那,腰牌,现在在哪?”南风的情绪有些激动,说一句话顺了好几次气,李不渡心想这估计就是萧菁最后的遗物了,本来是想带给方采诀的,现在看来没机会了,给南风也是算是好归宿了,便道:“在我房里,我放在桌子上了,你去取吧。”

南风点点头,头也不回得走了,倒不是绝情,只不过不想让李不渡看见她的眼泪。

“仙师,前些天我去大殿,此刻他们定然已经回来了,你看别的宗门的弟子都已经归位了。我已经打听道,似乎那要被发落处置的仙徒就是不渡兄弟。”裴云每日都没心没肺地说个不停,此时也是藏不住一点事。

东方一白正躺在海棠树上休息,此刻垂了一只手下来,要裴云不要吵闹。

裴云本来以为东方要做些什么,现下心里确实有些失望。

周围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该喝酒喝酒,该打牌打牌。

突然,东方一阵法力从树上袭来,将几人打散,每个人胸口都受了重重的一击,剧烈咳嗽。等到秦墨,他大喊一声:“不用,我自己来!”便自己打了自己一掌,倒地不起。

“东方仙师!你这是!”裴云一脸难以置信,仿若遭遇了多大的背叛。

东方此刻从树上翻身落地,袖袍被风鼓起,一双眼冷漠地看着他们五人,他左手慢慢悬空,陈清渠的佩剑忽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从剑鞘中飞弹而出,随着法力的收束稳稳地被东方拿住。

几人还处在震惊中,没来得及反驳,东方便身形一轻,飞也似地离开了。

“他去的方向是?”

“是凌虚峰。”樊青风望着东方离去的方向笃定道。

其余几个仙徒面面相觑,有人突然道:“那愣着干什么,我们去追!他都出手伤人了!”

“不用。”陈清渠捂着胸口站了起来,东方只是象征性地攻击一下他们,若要真是使出全力,不消说他们五个,纵是之前那十五人一起上恐怕也拦不住他,只是怕到时候他们几个身上没点伤不好去交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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