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居厅堂笑饮碗中酒,听叶子街上马喧人潮。
风吹云动,花摇叶落,小小前院,寂寥无人愁。
日渐西移,酒过五碗,菜空数碟,竟惹坛中笑。
再过一时,斜阳,日落!
落日余晖铺满了大地,将叶子街上的行人车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小商贩推着车在叫卖,货郎背着货在吆喝,沿街沿巷行人们络绎不绝。灿灿的余晖也斜斜的铺洒在小楼居的前院里,而底下一层的厅堂桌前,依旧在吃着,喝着,笑谈着。
甄金莲已喝得是面红颊红,目色迷离,颊畔如春一样润泽,大概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却是心里高兴不已,十分欢悦,那很好听的妙媚嗓音一直说着话没停过,就像已好多年没开口说过话似的。
不仅将计远安这些日子所有的事都问了一个遍,也将自己这些日子所有的事都说了一个遍,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什么时辰起,什么时辰睡,在家时又都做些什么……等等等等,大大小小杂事琐事生活事……事无巨细。
“对了,二郎……”甄金莲已不吃也不喝了,便坐在桌子对面单手托着颊腮,带着酒态酒晕酒意,笑看着计远安吃着喝着,又继续说起了自己的事:“嫂嫂近些日还学会了做蒸饼呢,而且打算明日一早便做些去卖卖看,咯,二郎你看……”
她伸手一指计远安身后方的灶台厨案那边,计远安回头去看,只听她继续说道:“做蒸饼的一应蒸具、锅具、物具等,什么都买好了,什么都准备了,连面粉也准备了好些,还试着做过几炉,而且还有外边前院里……”
她又伸手指向厅堂外边:“那院子角落里,二郎你回来看见没,嫂嫂连小摊车都叫人做好了,什么都不缺了,只等明日一早,嫂嫂把蒸饼做出来,先给二郎尝尝看,然后二郎,你明日一早陪嫂嫂一起去卖卖看,好不好?”
“好啊。”
计远安一口答应下来,看着甄金莲,问道:“不过嫂嫂你怎么会想到学做蒸饼、卖蒸饼的?是家里没银子吗?”
“有!”
甄金莲挺起腰,收身坐好,突然面露一丝自怜的道:“嫂嫂命不好,如此年纪便早早没了枕边人,生平除些许针线活以外又不会别的,若只我自己根本养不活我自己,幸得二郎这三年来悉心照养,每月都往家里带银子回来,这才让嫂嫂有得吃、有得穿、有得戴,生活无忧,但嫂嫂不能总这样下去吧,所以,嫂嫂想自己做营生,因此才想到了学做蒸饼、卖蒸饼,如此一来,便可自力更生,养活自己了!”
“好吧,但……”计远安不由笑了下,数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字一字道:“但嫂嫂你……卖蒸饼……靠谱吗?你觉得?”
“什么嘛!”甄金莲到此时早已是醉意更浓,之前话实在是说的太多太多了,本来人都是晕晕乎乎的,自己说过什么都已记不清,又开始困意上涌,强打起精神来,一嗔一笑道:“二郎你说这话,是瞧不起嫂嫂吗?是觉得嫂嫂吃不了苦吗?”
“嫂嫂啊,你现在能自己站起来,自己走上楼去,能找到床在哪里,我觉得就已经很不错了,其它事,等明日再说,这里,你也不用收拾了,交给我吧。”
“好!嫂嫂走给你看!”
甄金莲扶着桌子边沿起身来,还算稳当,没有摔倒,然而走了两步,开始有些晕头转向了,但还好,并未摔倒,终于摸到了木梯口,手扶着木梯,另只手提着裙幅边片,步子很慢很慢的略有些摇晃的一步步往上走,红唇边含着笑,往下看着计远安,好像在说,看到了吧,嫂嫂一点没醉,走得稳得很!
看着嫂嫂身影没入了上面木梯转角处,计远安扭头长吐了一口气,又转正头,大喊一声:“嫂嫂早些睡!”
“嗯,辛苦二郎了……”楼上声音越来越小:“嫂嫂先……睡了。”
终究还是……喝多了,倒床上便睡了。
计远安不太放心究竟是睡在床上,还是睡在别的什么地方,于是便上楼了来。上楼便是一间外厅,桌椅、柜子、凳子、花瓶什么的,各样家什陈设都有,只不过用料都很普通,还多有些旧色。
路过外厅掀开幔帘便是嫂嫂的卧房,内中屏风架子上搭满了花红绿翠的各式内外衣衫裙裤等,衣柜也开着,全是衣物,靠窗的妆镜桌子上,尽是些小罐小盒,眉笔梳篦,胭脂水粉,簪钗手镯,耳坠腰佩什么的,整间卧房各处全是女子之物,虽然不贵,但很精巧,而且数量奇多。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