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君子,我看你对于世道了解颇多,并不像是普通的人家弟子吧?”

从江泊的言谈举止,旻时看出江泊是完全跟二狗子和小树不是一路人,那份来自读书人的教养,以及对于他所言之事的理解,都绝不是乡村少年能够做出的反应。

于是乎,旻时多了一些猜想。

比如,江泊才是落魄的公子哥,活脱脱性子的二狗子是江泊的下人,至于身材魁梧的小树则是跟随的护卫。至于他们三人为何会落魄到连马都要卖了,保不齐是族内争权夺利,对于江泊等人的暗杀失败之类的事情。

对于旻时的疑问,江泊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听家父说过京城的事情,不曾想已乱到这种地步了……旻先生,您觉得,如今京都的权利之争,清流士族和宦官们究竟谁会赢?”

旻时没想到江泊会有如此一问,想了想说道:“大将军会赢!”

“为何?”

“曾如桓帝时大将军梁冀,独揽朝纲二十年,无人敢出其左右!如今窦大将军朝中威望甚高,武功文治皆比梁冀更加出众,且宦党京中的风评极差!有张让之弟,当街打死妇人都不曾有人胆敢追责!前司隶校尉李膺擅杀之,却被宦党借机报复,诸多清流人士落入囹圄!”

李膺与张让之恩仇,便是第一次党锢之祸的开始。

直到汉桓帝病逝后,清流士族在窦武和陈蕃的支持下,才渐渐重新有了对抗宦党的实力。

“强权之下,无人能出左右”,旻时下了定论,说道:“大将军窦武绝对会剪除宦党,重振士族的信心。可这对于我而言,并非是好事……士人最厌恶我等经商之人,怕是一旦尔等掌权之后,必定会对我们施加更多的限制!到时候,就连来凉州和并州买马拉回去的简单买卖,怕都要有很大的麻烦了”。

江泊笑了笑,对旻时言道:“可我觉得,你不需要如此担心了”。

“嗯?怎么?你难道觉得,大将军斗不过那些没卵子的腌货?”,旻时好奇地问道。

江泊并未回答,而是反问了旻时一个问题:“你应该晓得,咱们大汉上一任皇帝是如何掌控权势的?曾经有一个蔑视皇权的大将军梁冀,他做过什么?你觉得那些身居高位者,当真愿意看着窦武成为第二个梁冀?就算他们愿意,那被拥立登上皇位的小皇帝,愿意让窦武骑在他的头上吗?”

“你是说,窦武会有麻烦?”,旻时惊奇地反问。

江泊笑了笑,丢下一句高深莫测的话:“你日后就晓得答案了……不过,旻先生若有曹张宦族的关系可以走动,不妨先提前走动一番了。锦上添花未必如人意,可雪中送炭的事情,那是会被人记一辈子的”。

“……”

旻时愣住了。

看着江泊缓缓转身远去的背影,他陡然像是受惊一般地跳起来。

“来人啊!给我拿纸笔!我有要事要与家里人等商量!”

驿馆外,二狗子提着一些毛巾,小树抱着几件崭新的衣服,正跟着旻时的仆从归来。

看着旻时相当跳脚的样子,二狗子好奇地向江泊问道:“大哥,这个老胖子是怎么了?看他跺脚的样子,就跟这脚底板烫脚一样……咱们三裸着脚都未必如他的样子”。

“这些衣服是哪里来的?”,江泊好奇地问道。

二狗子叹息一声,有些幽怨地看着江泊,说道:“你觉得呢?三匹大马说送就送,那还是货真价实的凉州马!就算是在咱们的集市上卖掉,也能卖不少钱了!你竟然白送给人……喏!这就是人家白占便宜的回礼!这衣服都是最下层的布料,估计连三十铢都没有!真是亏到奶奶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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