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令儿一愣:“谁啊?”
小蟹不答,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姐姐很快就会见到他的,不用急。”
何令儿点头,此时她席地而坐,小蟹双手捧脸,蹲在她面前与她东拉西扯地对答,何令儿见两人话语渐渐去了敌意,终于迫切问出心底最关心的问题。
“那你能告诉我,我家究竟犯了什么罪吗?”
小蟹一直嬉笑不羁,和她言笑晏晏地闲扯,听了这个问题却眉头一皱,跳起身来道:“啊哟,我是偷偷来看姐姐的,这时候也不短,我该上去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地走向门口。
他在门口微一侧头,向何令儿笑道:“姐姐可要记得我哟,将来我会去看姐姐的。”
小掐金皂靴儿一勾一带,那沉重无比的铁门便在他身后合拢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何令儿无力地坐在地上,听着小蟹远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甬道深处。她的心中充满了困惑和焦虑。“我家犯了什么罪?你们究竟要把我怎么样?”
她不停地追问着这些问题,可是门外再也没有回音,甬道里恢复了死一样的沉寂。
何令儿颓然坐回地上,脑内回想小蟹的话,只觉得其中迷雾重重,疑云愈发浓重得化也化不开。
几日过去,小蟹却再没有来看过何令儿,亦没有其他人来,唯有一名狱卒,每日定时出现,默然无声地更换木盘碟碗,再无多余的言语。
若是何令儿试着将上一顿的碗盘藏起,他便不给饭食,隔了一顿再来,何令儿只得乖乖将之前的餐具交出。
其实她要那木碗有何用处也未曾想好,只是觉得可能磨出些木针木刀来说不定有用。
——却太过天真,那重逾千斤的铁门,岂能是她想撬就撬得开的?
泥土中揉碎践踏的娇花,是零落成泥土,还是冒出不放弃的新生枝芽?何令儿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开始思考自己处境。她想,那些人没杀自己,大概说明自己对他们总归还有点用处。她不禁想起父亲曾对自己说过一句老话‘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曾经历过官场沉浮,人情冷暖,他告诉自己,无论何时何地何事,都充满了转折变数。只要活着,就有可能翻身。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失去希望,丧失心志。
于是,何令儿决定要活下去。要逃出这地下牢狱,要找到何府被陷害的真相。
初时几日,她试图与那送饭狱卒攀谈,好言好语到叫骂激将都试过了,对方如泥塑金身的菩萨般沉寂无语,最后被她弄得烦了,啊啊呜呜地在外面发了一连串奇怪的声音。何令儿在那人走后才想明白,原来那人是个哑巴,她不禁心中一寒,此处主人早已算计到种种情况,防范的滴水不漏。
至于那人是天生哑巴,还是为了选适合的狱卒药哑了的,何令儿不敢去想,只觉得此处阴森可怖已极。
小蟹虽机灵狡猾,滑不溜手,但也不免有些许话风自然流露痕迹,何令儿反复回忆,敏锐地注意,其实他还是透露了不少信息。
小蟹临走时说的是‘我要上去了’,而非‘我要出去了’。
这一字可以推知,关押她的这处所在,多半位于地下,这可绝非随便短时就能布置的地方。何令儿原本只以为对方要救人,安置在个农户家中,庄子上头之类的隐蔽地界也就罢了,谁知此处竟似是座秘密已极的地下监牢抑或城池,这一字看似不重要,其实却将这个神秘之所的宏大严密之规模隐约揭开了一角。
小蟹又说‘好姐姐,将来我会去看你的。’
‘去’?他去哪里看自己?他们要把自己从这里带走?带去什么地方?那个地方他还能去看自己,那看来不是要杀了自己,也并非什么见不得天日的地方,那能是哪里呢?
这个组织的势力范围所波及,实在令人不敢想象。仅仅一个貌不惊人的小蟹,便可轻易致京城的御前都指挥使于死地。他们在王河山身边埋下这样一颗棋子,所图为何?为何明明可以直接毒死,却非要大张旗鼓地让一群人杀去相府,在众目睽睽下将王河山杀死,将何令儿劫走,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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