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准备今天去三丝绣楼,遇到这事,唐绪出不去门了,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散了没。还是好人多啊,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可惜人太多了,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他们。她叹了口气,若是原主,那朱投怕是会死的悄无声息。她继承了身体,怎么没继承原主的武艺呢?话说上次跟那少年对了几招,到底算是身体记忆吗?
想不通,这事儿先放在一边。她又想到新铺子需要重新装修整理,不出门就在家里画个装修图吧。正经的她不会画,只需要画上摆设就行。
装修的事还得麻烦董婉婉,让子俊他爹帮忙找个工人,把店里重新粉刷一遍。
墙上要什么装饰呢?算了,装饰太费钱了,直接上画。
屋里要有一个柜台,靠着左边墙壁,正对着门口,客人一进门就能看见柜台后的人。
有些人不喜欢被人看着,若有女客更不是不方便。那就摆上一个屏风,隔出一个房间。屏风放在右边,她画画的时候侧过头就能看到柜台。屏风靠外那面放上桌子和凳子,给客人等候休息。
那墙上画些什么呢?她是画人像速写的,总不能墙上画一堆人?画风景呢?不行不行,颜料太贵了!她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目光投向孩子们熟睡的脸,真可爱呀。这小脸蛋,长睫毛,翘鼻子。咦!唐绪灵光一闪,不如就画上人的一生,从婴儿到耄耋老人。店名就叫:留住此刻!
完美!
我可太聪明了!哈!哈!哈!她不由得嘚瑟了一下。
“小绪。”董婉婉回家收拾了一下,拿着自己的针线笸箩上门找她聊天。“出来啊。”
唐绪点点头,回头再次确认孩子们睡得很好,才跟着董婉婉来到了院子里。正好她要找她说说铺子找工人的事。
“小绪,你来试试这个。”董婉婉拿出一双剪好的鞋样。
“给我的吗??”唐绪吃惊道,她顺从的脱了鞋子试了试,有点大。
“大了点。我看你也不会做这些,七月的衣服鞋子都是买的。你自己也没添个什么,正好给蛋蛋爹做鞋子,就给你剪了一双,你可别嫌弃。”董婉婉笑着用剪刀修了一下,正好合适了。
“怎么会?!”唐绪高兴又感动,吸了吸鼻子道,“从来没人给我做过鞋呢,婉姐你对我真好!”
“一双鞋子罢了,”董婉婉说完又笑了,“是了,你娘若是会做,应当会教你。你们家应该都是读书人吧,看你的样子,以前想必是个大小姐。”
“只是过得好些罢了,我姥姥会做衣服,但是没见她做过鞋子。我娘啥也不会,做饭都不会。”唐绪看着董婉婉将针放进头发里,在头皮上擦了两下。这画面让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姥姥每次缝衣服也会这样,她老担心姥姥扎到。
“鞋子有什么难的,衣服比鞋子更难些。”董婉婉道:“你娘不会做饭?那你吃什么?是不是家里有丫鬟厨娘?”
“哈哈,哪有。我们家是我爹做饭,他做饭可好吃了。”可惜走得早,在她十五岁时意外去世了。她妈妈整个人像失了魂,到她十八岁高考完,留下一封遗书自杀了。其实她预料到了,爸爸把妈妈宠得像小公主,爸爸一走,妈妈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她什么都做不好,衣服晒不好,饭做不好,可爸爸走后她努力学了,磕磕绊绊也照顾了她三年。
她高考那几天,姥姥过来了,妈妈变得很开心,每天絮絮叨叨的念叨着爸爸生前的事。那个时候她就有些感觉不安,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她想求妈妈活下来,可她没有资格。妈妈已经为了她坚持了三年,她不想太过自私。
姥姥应该也知道吧,她来了,是为了送女儿最后一程。之后便是姥姥照顾她,姥爷在她小时候就病故了。爷爷奶奶看不惯她妈妈,很少联系,父亲去世之后更是直接消失了。
大四那年,姥姥在医院病逝,她说撑不到她毕业了。其实妈妈去世之后,姥姥的精气神就很差了。
那一年,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没有人需要她,没有人爱她了。那段时间整日里浑浑噩噩,没有吃药,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之后便是心脏病发作,上了手术台。
在这里她遇到了七月,她需要七月,七月需要她。
“小绪?”董婉婉见她出神,又叫了一声。
唐绪回过神,“啊?怎么了?”对了,还遇到了婉姐,真的就像亲姐姐一样。这个世界,不孤独。
董婉婉脸上带着愁绪,“这两日不能出摊,又遇到朱投,要不你带着七月,上我家吃饭。”
唐绪摇摇头,“谢谢婉姐。不过不用了,我明日早些出去买菜,想来他们这种大少爷,不会大早上就在外面晃。”
“那你小心着点,对了,我家有个帷帽,我去拿,你明日出门戴上!”董婉婉说着就起身去了,唐绪拉都没拉住。
那帷帽看着还是新的,保存的很好。董婉婉给她戴着试了试,大小合适,放下纱帘看不清脸。“好好,这样就看不见了。”
“婉姐,”唐绪笑着任她摆弄,一时之间竟然感觉到幸福。“谢谢你,你真的像我亲姐姐一样。”
“好哇,我认你这个亲妹妹,白得个这么本事的妹妹,我可赚了。”若说最初不过是热心同情,但相处久了她也越来越喜欢唐绪了。
唐绪嬉笑道:“那,亲姐姐,我这会儿可有事要求你。”
董婉婉手一挥,“说!我亲妹妹的事儿都好说。”
“我新买了个铺子……”唐绪话未说完,董婉婉瞪大眼,震惊道:“啥?”
唐绪嘿嘿笑了一声,说道:“铺子,就在外面街上,茶楼隔壁,原来开首饰铺子那家。”
董婉婉惊疑不定的道:“画,画这个这么赚钱吗?”
“也不是,”她解释道:“是运气好,遇到了周老夫人,酬劳给的十分大方。”
听她这样说,董婉婉又不乐意了,“那也是你有本事,一般人能被周老夫人看上吗?这些年本地的外地的画师她不知请了多少,想赚她银子的画师如那什么鲫鱼。”
“过江之鲫。”唐绪提醒她,又问道:“周老夫人这么出名吗?”
“那可不,”说起这个,董婉婉来了精神,“周府仁义,每年冬季难熬的时候都会设棚施粥。在这镇子里,总有遇到事过不下去的人,那粥不知救了多少人的命,我小时候也喝过一回呢。”她似乎陷入回忆里,脸上的笑容逐渐古怪,“不过那粥太难喝,不知加了什么,泛着药材的苦涩。也只有活不下去的人,才能忍受那味道,为了活下去。”
很苦?只有为了活命才能喝下去?唐绪了然,笑道:“周老爷是个极聪明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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