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董婉婉不解。
唐绪耐心解释,“那粥若是好喝,只怕许多并不艰难的人也会去。周家施粥总是有定量的,总不可能顾得上所有人,若是被那些占便宜的人喝了,活不下去的人就少了。但若是很难喝呢?就只有真正活不下去的人才能喝下去,那粥里有药味儿,或许是御寒祛湿的,也许是别的什么。”
“原来如此!”董婉婉如醍醐灌顶,“嗨,还有人造谣说周老爷为了试药呢,真是个大好人啊!可惜不长命!老天不开眼!朱家那样的祸害留着,周老爷那样慈善的人却走得早。留下周老夫人,哎,周老夫人原来疯过一阵子。”
“啊??”唐绪十分惊讶,上次见周老夫人,看着明明很正常。
“你不知道,那时候你还没来。周老爷出殡后的一个多月还是两个月,周老夫人就发了癔症。整天到处找周老爷,有次没看紧,跑了出来。喊着周老爷的名字,见到个年龄差不多的就抓着人不放,好多人都看见了。后来好像请了个道士,给她看好了。”董婉婉唏嘘不已,“她好了之后倒是不找周老爷了,而是发了悬赏,找画师。”
“原来还有这一遭,”爱一个人真的有这么深刻吗?是什么样的感觉?还好不像她妈妈,直接跟着走了。她想到这,不由苦笑了一声。
董婉婉感慨了一下,想起之前铺子的事,“说远了,你是要找个泥瓦匠?粉刷铺子吗?”
“是,重新粉刷一遍,我要在墙上画上画。”唐绪说着,将自己画的图纸拿了出来,“还要买这些东西,你看姐夫有没空?找匠人,然后东西买齐布置好,我付工钱。”
“有空!要什么工钱!你自己留着花吧,我保管叫他给你办得好好的。”董婉婉拍着胸脯保证。
“婉姐你听我说,你看我自己有个营生,赚钱也不错。况且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姐夫帮着跑前跑后,工钱是一定要收的。不然我就只能自己去办了。”她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骗啊?”
董婉婉好气又好笑,“这会儿怕被骗了?你买铺子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找我们参谋参谋,打听打听,万一给人骗了呢。”
“我找的牙行呢,应该不会被骗吧?”唐绪半信半疑道,“我已经拿到房契了。”
“牙行不会骗,可是价格总要打听打听。”董婉婉道。
原来是这个,唐绪有些得意道:“那不会,我可会讲价了,讲了五十两呢。”随后她将昨天买铺子怎么讲价给董婉婉说了一遍,心里觉得很满意。
“你啊,”董婉婉伸出手指虚点了点她,“这个价格似乎可以。”
“嘿嘿……”唐绪笑了笑,问道:“那你就让姐夫放心收我的工钱,我出得起。”
再多推拒未免伤情分,要办这事肯定会耽搁一点卖货的时间,董婉婉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又聊起了别的,唐绪还试着纳鞋底,这还是个力气活。她缝了没几下,手腕就开始泛起细细密密的胀痛,使不上力。她甩了甩,作用不大就是了。
注意到她的动作,董婉婉关切道:“手腕怎么了?”
“也没什么,可能整日里画画,手腕痛,我去拿药。”说着从屋里拿出药油,揉搓手腕。
“累着了这是,”董婉婉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想必不是头一回了,不由得心疼,“那这两日正好休息休息,要是疼得厉害还是去医馆看看。”
唐绪点点头,“我知道的。”
董婉婉叹口气,感慨道:“干什么都不容易,本以为你画画是个轻省活,没想到这般费手。上回路过,看到你衣裳都汗湿了,才想着若是街坊邻居把孩子放过来,你收点钱,也能过日子。”
唐绪笑笑,道:“我知道婉姐是为我好,只是现在三个刚好。蛋蛋和嘉瑞都乖巧听话,好带。若是遇到难管教的,吵吵嚷嚷的,我没那个耐心。”
“也是,孩子不是那么好带的。”董婉婉附和了一句,话头一转,“但总比你现在这样强吧,年纪轻轻手腕就累伤了。”
“但我赚得多啊。”唐绪调皮的眨了眨右眼,见董婉婉不赞同,又道:“日后开了铺子应该会轻松点,至少不用晒着太阳。”
“也晒不了多久,快冷下来了。”董婉婉低头纳着鞋底,“秋衣冬衣都准备准备,别等冷了再去买。”
“嗯嗯。”唐绪点着头,突然想到董婉婉会做衣服,不如买了布请她做。反正谁做都是做,还能给方家贴补些。“婉姐你会做衣服吧?”
“会,蛋蛋的衣服都是我做的。你要做?只管买了布来,我给你做。”董婉婉头也不抬的道。
“那收点手工费吧?”唐绪试探着问道。
董婉婉一听怒了,抬头瞪了她一眼,“谁家给妹子做个衣服还要收钱的?”
“做衣服费时费眼,我这找王大娘也得给钱。你看,反正我总是要给钱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还能少收点,让我省点不是?”
两人就手工费这个事争论了许久,久到两个小家伙揉着眼睛出来找娘,她俩还是谁也没说服谁。
唐绪讲了个掩耳盗铃的故事给孩子们醒瞌睡,效果十分显着。就连董婉婉都听得津津有味,让她再讲一个。
这一讲,就是好几个。唐绪嘴都说干了,董婉婉收拾东西说回去做晚饭,并嘱咐带着七月一起来吃。
家里没菜,唐绪没拒绝,正好能在饭桌上跟方远勤提提铺子里装修的事。
这时,杜老夫人提着点心和鲜肉上门来了,“本来当时就该来的,孩子哭得惨,脱不开身。才哄睡着,我就过来瞧瞧。那孩子说得不清不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唐绪又将上午的事说了一遍,杜老夫人听得直皱眉,她出自书香门第,骂不出难听的话,只反复说了几句丧尽天良,无法无天。唐绪安抚了几句,把人劝了回去。
天刚擦黑,方远勤就回来了,董婉婉喊他们吃饭。
方远勤长得不太高,但性子开朗,十分健谈。不健谈大概没法当走货郎,这也是需要嘴皮子的。他早就听妻子提过多次唐绪,知道儿子跟着她识字,看过方子俊练字的草稿之后,他心里对唐绪印象很好。
听到唐绪请他帮忙,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提都没提工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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