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悲愤的李长远,说话的声调有些高。

不光吓到了屋内的几人,屋外路过的大队长李开田,也被这声音给吸引了过来。

身为黑瞎子沟的大队长。

李开田家就落在大队部旁边。

为什么这个时候走到了地处边缘的老白家,就连李长远也想不到。

“什么咬人?咱们黑瞎子沟有人被咬了?什么咬的?白眼...狼?还是熊瞎子?”

大队长李开田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走的那叫一个沉稳。

探头看了一眼院内,脚底下刚准备垮门槛,忽然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哎呦我去!”

背在身后的双手慌乱张开,一左一右撑在门框上,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李开田站稳,低下头看了一眼被蹬了一脚的白强,嘴里不轻不重的嚷了一声:“我还说你们老白家把门槛修高了呢?弄了半天,是门槛上趴了一个人。

真的是!我说白强,有事没事你蜷门槛上干嘛?要不是我反应快,万一绊着脚摔了,往后大队的工作还怎么主持?

这几天开镰,正是忙的时候!耽误了大队的工作,你负的起这个责任么?”

还在屋里的李长远,听着大队长的话,心底突然松快一些。

能这么说话,看来是要给自己站台来的。

至于没有人请却自己上门的事儿?这会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李长远瞥了一眼白念章,脚下的步子不动声色的朝外退了两步:“大队长,我们正说着要不要让人去喊你呢。”

“喊我?喊我干嘛?你们分家的事儿谈妥了?”

看着李长远准备过来迎一迎的架势,李开田晃了晃头,眯了眯眼睛:“不用迎,不用迎。

咱们本地人,在黑瞎子沟生活了这么些年,我闭着眼都能摸到地儿。”

李开田进了屋,也不说坐下,也不说干嘛,就是左右张望了一圈,看着屋里一群人的站位,眉头一下子又皱了起来。

审视的看了一眼毛大龙,又古怪的瞥了一眼李长远。

见着白念章慌乱的模样,抬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咳了两声:“咳咳,我说毛大龙,你带着这么一群人过来,想干嘛?

这里是老白家,又不是你家!带这么多人?想拆家不成?

还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盾牌?谁的手艺?这没成年的东西也能拿出来丢人现眼?

这小玩意,动手的时候能顶用么?”

大队长李开田转过身,开口训斥了两声。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说出来落在李长远的耳朵里,听着却好像威胁一般。

“哎哎哎!我的大队长哎!这会儿天混沌着,看不清就看不清,你别瞎猜啊!

什么盾牌,什么家伙事?又不是抢水又不是抢集的,我没事拿那些干嘛?

您看清楚点,锅盖,砂锅的锅盖!什么没成年,你怎么不说小小的也很可爱呢!”

毛大龙躬着身子,脸上陪着笑,双手捧着锅盖,试图让大队长看的清楚一些。

“哦,锅盖啊。”

大队长李开田弯了弯身子,凑近看了看,确定是砂锅的锅盖之后,这才扭过身来看向李长远:“我说这东西怎么这么小,亏得我还以为你们到大队部的仓库,偷了那些个老东西出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晚上吃了饭不睡觉,你们都挤到人老白家干嘛?

一个个都吃饱了撑的?

长远,你给说说到底是个怎么情况?

今天早上的时候不说要分家么?怎么带了这么多人?”

李开田一口一个分家,念叨的白念章心头一紧一紧。

有心想要说话,可被大队长两眼这么一瞪,心底却又失去了底气。

看到李长远跃跃欲试,一副准备告黑状的模样。

生怕李开田还有毛大龙屁股坐歪,让他老白家吃亏的白念章,这会也顾不上其他,干脆咬了咬牙,抬着下巴冲着白岩喊了一声:“去!把赵会计请过来。”

白岩也不说话,闷头就往外跑。

几个呼吸的功夫,人就跑到了院外。

“豁,老白头,好端端的喊赵会计干嘛?他一个外来人,掺和咱们两家的家务事,他合适么?”

李开田抬手,压住了想要说话的李长远。

口中说不上嗔怒,却也没有什么好气色。

“长远他二大爷,你也说了这是家务事。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儿媳妇赵梅,是咱们屯赵会计的远房亲戚,真论起来,喊一声七叔也是可以的。”

白念章依旧没有起身,虽然坐在椅子上,可屁股底下却像是扎了根钉一样,来回挪动着,怎么坐都不舒坦。

“啊这...这么多年都没听赵会计说过啊。长远你知道?”

大队长李开田挠了挠头,显得有些憨态掬人。

“哎,是不是七叔,这个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是亲戚,想来应该不会出差错。

毕竟我姥爷自己都承认了,还让白岩去喊人。

如果不是,等会不能帮忙站台,那岂不是很掉面子?”

李长远甩了甩手。

确定李开田真的是来给自己站台之后,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的落到了地上。

又想到刚才李开田进屋时候就挂在嘴边的分家。

心底也是玩味起来。

分家,那得有家分才行,他李长远,可不姓白!

不多时,赵会计在白岩的领路下,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许是因为是老白家的自己人,赵会计进门的时候,竟然没有蹬白强一脚。

“大队长。”

赵会计眯着眼睛招呼了一声。

除了李开田之外,其他人根本看都没有看一眼。

“嗯,老赵来了啊。行吧,正好咱们代表两家,说一说分家的问题。

首先一个嘛,长远他爹每个月寄钱这事是真的,老赵你不反对吧?”

李开田双手背在身后,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出自己是被轻慢。

站在李长远身边,慢条斯理的说着这话,语调平缓的,就像是两个相熟的人聊天一样。

“分家?大队长,李长远姓李,老白家就算要分家,那也是他们姓白的人分。

跟李长远有什么关系?

至于说那一个月三块钱的事儿?那就得问他们老白家。老白,今天大队长跟我都在,屋里也没有什么外人。

你就跟我说实话。

一个月三块钱这事,到底有没有?”

赵会计转过身,面对着白念章,背对着李长远这些人,睁着眼睛说着大瞎话。

“不是?赵会计...”

自打赵会计进屋之后就站起身的白念章,看着赵会计那有些反常的挤眼动作,面上险些失去对表情的控制。

天地良心。

他老白家对赵会计忠心耿耿,怎么大队长这边才出面,他们老白家就要被牺牲掉了?

“不是什么不是?要是有,你就认,要是没有,你也说。

这种想查肯定能查出来的事儿,有什么好遮掩的?为了你们家里的这点破事,这两天可没少让屯里人看笑话。

继续这么纠缠下去,往后大队的工作还做不做了?听说昨天晚上你们家还进了山看套子?

有这个心思,就不能好好的用到正地方?

你们家是倒挂户,能不能不要请假,能不能好好上工!能不能为咱们大队,真心实意的做出点贡献出来?

不要总是想着薅羊毛!开大食堂清账那事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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