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到商贸街,所有闲逛的人便都看着我笑,有的叫道,“清闲,你前几天打赌又输了!”
我不回答,对当铺里说,“换点灵石,有多少换多少。”便排出一些杂草。
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是又输给别人了!”
我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几天亲眼见你输给了何鹏飞,吊着打。”
我笑了一下,准备收钱,因为这时间,按传统路人的滔滔不绝,我理他们已经输了,我继续争辩,就是他们也得承认,何鹏飞的赌约是我一个星期前输的。
他们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清楚?就是说你这几天没被教育,你觉得咱大伙儿会信吗?”
看吧,理他们一下都算输。
“你说得对,我确实输了很多人,只是这几天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我输的赌约是谁的了,做人还是糊涂一点好。”给了他们一个白莲花一样的笑容,我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里,终究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从商贸街路过药园再到宗门口,若以我现在走的这条路为准,从后到前分别是术峰、器峰、丹峰、符峰、阵峰,其中术峰离这里稍远,而远处在这四峰之后的那个有雕像的是主峰。
这阵峰与符峰和主峰之间夹了一个远矮于其他峰的兽峰,还没兽林里的云山高,说起来从地图上来看整个宗门也只有兽林五分之一的大小。
如果说生产部门靠近药园和商贸街,阵峰最靠近大门方便修缮护宗大阵,若如明月所说,符阵同源方便交流,那么作为起源的术峰为何会在最里面呢?
而且按理来说护宗大阵的阵眼应该更靠近主峰,那这样的话阵峰与主峰之间隔了一个兽峰未免也太不合理了,兽林的入口在哪里都可以选吧,明明主峰后面还有好多山的来着。
罢了,也没什么好想的,今天可不是拿来忧虑的。
什么也比不上我要做的。
与上一次阴郁的阴天不同,在下山的林间小道上,透过层层密叶的光,一点一点地在我身上变换着,林中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竟发的境界,我回味着在结缘山中蹦跑的日子,直到我走完这段下山的路,一切都被阳光普照。
这是否意味着,在内心深处,我想要逃离这里呢?
可是逃离这里,我又能回哪里去?
我一开始只是想下山找点乐子而已。
我由于透支太多在小屋里躺了一个星期,大病初愈。
就跟雨后天晴一样,躺无聊的我不甘于这样阴郁的生活,我想寻找一些美好。
在日月镇中,我可以找一家酒家吃一顿,可以在街边的小摊上看些有趣的木制小玩意儿,在坊市里给自己看几件衣服,最后回到入镇时的桥上,手握栏杆,向后靠去,这次我可没摔到河里去,眼前的天空我看的很清楚,晴空万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片云,只留下我一个人。
很奇怪,无论是晴天还是阴天,我好像都高兴不起来。
去吃饭,听着别人吹天谈地,在街上,我既不是老人也不是小孩,而坊市里,那些布匹丝绸大多只送给心念之人,我修炼以后也穿不上,穿不久。
我还是空虚,十六年来从来没有这样感觉到过。
无事可做,我又在身上摸东摸西的,最后又盯着那个陆老给的长老令牌盯了半天,属实无趣,扔了算了吧,看看打水漂怎么样。
若是那个时候就用令牌,我也没必要硬着头皮跟两个金丹大妖死磕,也不用躺一个星期,说不定就连那场赌注也不会输。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董锡,若不是他出面,恐怕我得因为输掉赌约,在宗门广场上跪上一天,给誓师大会上被我嘲讽的所有弟子磕头道歉。
“人不轻狂枉少年,谁又不是这样过来的呢?我们应该给清闲师弟一个机会,择日不如撞日,在坐的各位不如给董某一个薄面,就此和解吧。”那天傍晚他这样在西云林外说道。
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他的猜疑。
所以我现在活该孤独啊,还真是。
还好那天拜托唐鑫跟那个梁教习把刘瑾昭给一同带回去了,现在大伙儿都知道我被她抛弃时的可怜样子了。
挺好的……
那个梁教习好像知道我的秘密了,他大概有点诧异,凤凰武魂的人怎么会不是红发,他的修为应该不止元婴,也许唐鑫现在已经知道了,有点难搞。
不过我现在确实还没遇到麻烦。
下雨的天,冷酷的铁,还有飘散在天空中的发丝,一缕一缕的,tomato手劲真大把我头发都薅下来不少,唐鑫拉着我不放,那姓梁的又硬是把唐鑫拉走。
也是多亏了那梁教习,我那天才没被唐鑫一同带回宗门,他当时确实是没跟唐鑫提及我的事。
在唐鑫的再三恳求下,那梁教习才丢下了个气息非凡的锦囊给我,里面有一颗用来疗伤的六品丹药,不仅让我亏空的精血恢复大半,也让我能在反噬来前,去赴赌约。
同时那个锦囊本身也帮我震慑了很多妖兽,还得想想怎么还回去。
“我确实是与他有过节,但他伤成这样,把他丢在这里无异于见死不救!”还真没想到唐鑫这种公子哥会为了我这样说。
说到底,不相信别人是我自己的问题吧。
我收好了准备脱手而出的令牌,毕竟这东西的制作成本也不低,我可赔不起。
“你怎么又回来了?”如那声音所言,我又回到了街上。
“在桥上好像有些显眼,这样的话,是个人都能看出我在忧虑,我怕难堪。”我从一个人群混入另一个人群,想看看这些熙攘的人们都在做些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也不是第一次在这街上游荡了。”
“至少耳边清静点吧。”
“在人群中找清静吗?你再混就跟那些小孩子混一块儿去了。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接着聊聊吧。”
事实上,这十六年的故事在这一个星期中也差不多谈了个七七八八。
是它的话,似乎怎么也谈不厌倦,如果我的身体不再对这个世界渴求的话。
我不可能孤立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即时我始终抱有抵触。
“范公子来了!范公子来了!”街道上,人们疾声大呼,向我来时的方向涌来。
这人还真受欢迎,毫不费力啊。
他大概是乘着船来的吧,弹着琴。
这琴声中有令人舒缓的灵力,有点熟悉,人们全部都涌向了桥上、河旁,像是追星?
范公子,姓范啊,和东、凤一样天下八大家之一,范家以文见长,最爱舞文弄墨了。
他这一来酒家、小摊、坊市就空出来了,可我也不可能再做一遍之前的事,因为有些事情,只做做表面是不可能达到结果的。
该做什么好呢,真令人叹气,街上没人了,这样一来我也只能扫兴而归了,也许我该合群点,看看这个范公子是宗里面的谁。
“凤云悠!石头剪刀布!”
什么?!
我伸出剪刀,这是这几天来赢它最多的手势。
能赢吧?
手呢?!
“你手呢?耍赖是吧?!”
剪刀……然后……它出的是一只拿着糖葫芦的手。
哪里拿的?
原来我已经走到了路口糖葫芦小贩的身旁。
“给。”
它用着我的右手把糖葫芦送到了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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