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陈家豪鬼鬼祟祟地捂着口袋走出了门,那男人却没出来,令观殷拉开那扇门,面前是商场一条罕有人至的夹缝走廊,此时空无一人。

走廊没有窗户,墙面斑驳,墙边堆着几个分类垃圾桶,尽头是一扇半开的防火门。

令观殷走出防火门,眼前一个高挑的身影正转过胡同拐角,是个男人,一米八左右,走路有点驼背,但脚步很轻快,是个年轻人。

这人走的非常快,令观殷追得也非常快,直到走出了两个街区,这人从兜里忽然掏出什么东西一口吞了,然后猛然撒开腿飞奔。

令观殷长到这么大,缺钱,缺钙,缺朋友,缺心眼,但唯独不缺胆子。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证明了他身为遗族的强大,足以让他忘记本就不多的胆怯。不管这人是不是发现了自己,只要他敢跑,令观殷就敢追。

那人对道路很熟悉,穿过了几个红绿灯,车来车往人挤着人,令观殷几次差点追丢,两个人一前一后跑了很远,街道逐渐变得不再喧闹,四周愈发空旷。

令观殷越跑越快,直到脚下“嘎巴”一声,地砖被踩碎了一块。

太快了。

令观殷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对,自己奔跑的速度远远超过路上的汽车,不可能跑了这么远还追不上一个普通人。

此时他已经跟着这个人跑进了一块荒无人烟的工业区,短暂思虑后,令观殷选择停下。

恰好此时那个人瘫也在了地上,蹲在地上不管不顾地呕吐,浑身抽搐不止,吐完了,忽然大喊了一声:

“老鬼,你他妈再不出来我就被抓了!到时候我非得把你供出来!”

令观殷刚想走过去,猛然间心头一凛,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下一秒,一个拳头出现在他面前,令观殷来不及反应就被砸在脸上,顿时眼前一黑。

紧接着又是一拳,砸在下巴上,剧痛笼罩了他所有神经,骨骼碎裂声清晰可辨,令观殷倒在地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呛进了鼻道里,不知是血还是碎裂的鼻骨。

一双破破烂烂的运动鞋出现在令观殷面前,紧接着,又是一拳,一拳,再一拳。

令观殷的鼻子和嘴里被血灌满了,连呼吸都发出“咕噜”声,视线里里尽是重影和黑色斑块,他也奋力挥拳反击,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对方远比他强壮得多,膝盖抵在他后背上,锁住了他的关节,永远把躯干保护在令观殷永远无法触及的位置,他可以任意攻击令观殷的每一处要害,但令观殷无法伤他分毫。

“刚才你跑过来时和我只隔了一堵墙。”

那人声音嘶哑难听,边说抓着令观殷的头发,狠狠惯在水泥地面上。

“我以为你会听到我,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跑,没想到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浑身上下还软绵绵的像个普通人。”

男人似乎是觉得好笑,居然轻轻笑了几声。

“小崽子,你不会连二级训练都没通过吧?执行部现在连你这种货色也收?你搭档呢?把你踹了?”

“你是……谁……”

令观殷含糊不清地问道,但并没有得到回答。

男人伸出像爪子一样的巨大手掌抓着令观殷的脸把他拖走,然后捡起了旁边仍在干呕的年轻人。

令观殷双目欲呲地看着自己被拖进一间工厂里,越是挣扎,越是觉得自己在他手里如同随意揉圆搓扁的玩具。

“力气不错,但是太轻了。”男人随手把令观殷甩在地上,撞翻了几台机器。

“你的教官是怎么教你的?轻得像个孩子一样,脚步声反而重得像头猪,我从百米开外就能听到你,又笨又蠢,还尼玛营养不良,逮到你这样的废物我都不好意思交给牧场,真几把掉价儿。”

“你想……干……什么?”

令观殷摇摇晃晃地挣扎着坐起身,看到那中年遗族的手里多出一根建筑用的螺纹钢。

“进了牧场以后少问问题,少说话。”

男人自顾自地说着,走到令观殷面前,膝盖几乎贴在他断掉的鼻梁上。紧接着,螺纹钢贯穿了令观殷的胸膛,末端插入地面里。

“呃——”

令观殷吐出一大口血,吸气的同时清晰地感受到了钢筋摩擦着肋骨。

然后才是撕心裂肺的剧痛,紧接着,男人把钢筋多余的部分弯折向下,一寸一寸地把另一端也按进了令观殷肩膀里,钢铁穿破前肩皮肉,贴着骨头从后背穿出。

“你得感激我现在还愿意给你说话,到了牧场里,你就是他们养的畜牲,那群人前段时间还说自己干的是畜牧业呢。”

“唔——!!!”

令观殷死死咬着牙根不想让惨叫声冲出喉咙,忍得脑门上青筋暴起,浑身痉挛,冷汗和血一起淌到地上,顺着地面的缝隙蔓延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和真正的遗族的区别。一直以来其他人的赞叹让令观殷对遗族的力量没有清晰的认知,以为自己是遗族就无所畏惧,以为所谓的天赋好就等于实力,但今天面对这个其貌不扬的陌生遗族,令观殷才意识到自己在真正的战士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我……我的搭档……会……找到我。”

令观殷努力虚张声势,嘴里含着涌出的血液,每说一个字就有更多的血顺着嘴角到脖颈上。

“你特么吓唬谁呢?市区到处都是障碍物,每个障碍物里都有人的声音,你搭档算老几?能在中京找人?”

男人发出刺耳的嘲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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