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和只当叶琬琰是求知,没多想,“这里面事情多着呢,你当不知,待我细细说与你听。”
“那西齐国在归入我天昭时,记载的文书原是有的,只是在康德王继位后的史册,多数都毁坏了。”
“康德王?”叶琬琰跟着念,“康德王就是宁渡?”
“正是呢,此人是孝仁王之孙,玄哀王之侄。”陆昭和补充着,“这玄哀王当年为争王位,残害手足,继位后不思朝政,只在那后宫里花天酒地。”
“这康德王的父亲成王将年幼的康德王送去乡下,才避了祸事。”
“那后来呢?康德王登基之后呢?”叶琬琰有些焦急,忙问后续。
“后来之事倒是被毁害的干净,要说有记载的,就是康德王年年都去永伽山祭祀先祖。”
“啊,这也太没趣儿了”叶琬琰泄了气。
“你今儿怎么了,倒是问起这些?”陆昭和说完故事,才思起叶琬琰这奇怪的模样。
“平日里倒是不爱听史书故事的,怎么今儿转性了?”陆昭和笑笑,成心逗她,“该不会是什么精怪上身了吧?”
陆昭和假装讶异地拿袖子掩住嘴巴,一副小女儿模样。
“陆昭和,我看你是成心讨打!”叶琬琰装作气恼,鼓了鼓脸颊,“我有那么不好学问吗?”
陆昭和连连点头,“要这么说,是这样的。”
二人笑闹了一番,叶琬琰累得瘫倒拿袖子掩住自己的脸。
“困了?”陆昭和在一旁笑问她。
“才醒没多久,睡不着。”叶琬琰声音闷闷的,“你说,这康德王废那么些劲,才扳倒玄哀王,会那么简单地放过他吗?”
“成王败寇嘛,那玄哀王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结了恶因必会自得恶果的。”
叶琬琰揭开袖子,直勾勾地看着他,“陆昭和,今儿是除夕吧?”
“你不能回宫,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一起过除夕吧。”
陆昭和愣了愣,眼前是明艳如朝阳的叶琬琰,她的双眼弯成月牙,脸颊两侧是浅浅的酒窝。
他感觉到什么东西碎了,好像是冰,冰在水面上凝成坚硬的躯壳,一道冰柱直到水底,将一切冻着。
对他来说每年的除夕都一样,过不过没什么两样。
不过是看着高台上的人施舍乞丐般的,施舍那微乎其微的关爱。
陆昭和看着她的笑容,不自觉地应了声“好”。
满天烟火灿烂,长公主朝阳坐在皇帝下首位置,一同俯瞰着臣民。
朝阳喝了一杯又一杯,听荷跟在身边,自是看出了公主的异常。
舞女红裙翻飞,鼓乐声不断,为首的舞女着一身朝服,其他舞女则是宫装,琵琶与鼓声交替。
演绎一场来自这四方城里的绝唱。
朝阳入神观舞,倒未注意到皇帝面上满意的笑容。
城墙上,容颜倾城的小姜后穿着她成婚时的红装,衣袂翻飞,她舞动这身姿,力道稳准,抽出长剑。
“陛下,让妾为您指路吧!”
那抹红色挑番火把,火舌攀上她的红衣,让人分不清是这衣服的颜色,还是火。
她眉目间的释然,唇角的笑容,在烈火焚烧下,归与天空,归与这风。
朝阳不觉间泪湿眼眶,随着这鼓声越来越强烈,琵琶声淡出,舞女们换上铠甲,手执长剑,与领舞一同跳着剑舞。
满天黄沙散去,迷失方向的王军,在那抹红色的光亮的指引下,回到王都,清洗叛军。
皇帝坐于高台之上,手中是那残留的红纱。
他看见他熟悉的每个人,离他而去。
他什么都有了,也什么都没了。
“皇姐,这舞你可喜欢?”皇帝狭长的桃花眼笑的眯起,朝阳却看的心慌。
“喜欢。”朝阳得体回答,“难为陛下娘娘费心,排这出前朝旧事。”
“这几年旧病缠身倒是好久未同陛下一起过着除夕了,还记得上一次家宴上,胡姬娘娘一舞,倒是称得上惊艳。”
朝阳一语闭,魏全出了一身冷汗,翠萍也低下头去,听荷更是疯一般地拽了拽朝阳的袖子。
皇帝笑呵呵地嘱人在添一杯酒,曲目换了又换,皇帝都在未说什么话。
夜宴将要结束,皇帝才似一副才想起的模样,“皇姐这几年府中空置,难免寂寞。”
“正好,那虎贲将军的五郎随林老夫人进宫时求了这桩喜事。”
朝阳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眼里满是责怪与诧异。
仿佛质问一般看着她曾以命相护的亲弟弟,最后认命般的笑了。
也是,他这种孤家寡人,怎么会在意他人。
朝阳站起身,“臣谢主隆恩,但臣与亡夫多年夫妻情深,臣请陛下允臣为亡夫讨一个清白。”
“臣亡夫温氏,曾为镇西将军,为讨伐逆贼而亡,至今未以清白之名入祠堂供奉。”
朝阳还未说完,魏全便立刻去扶朝阳公主,小声跟朝阳说,“殿下,千万别做让陛下难堪之事。”
皇帝大笑:“皇姐当年为国与贼人斡旋,方得今日安定,是为国朝女子典范。”
“如今皇姐既同意这门婚事,朕万分欣喜。”
“日子那便定在三月吧。”
朝阳怒目而视,用口型说着,“无耻。”
朝阳见皇后一副自在模样,便知道,这小姜后的剑器舞,与这赐婚,出自谁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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