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荣庆堂内。
堂屋的正中,一张罗汉床上,贾母盖着猩红洋毯,听着耳边侍奉着的丫鬟琥珀禀告。
“老祖宗,事情便就是如此了……”
外间的动静这般大,持续时间又非是一时半会,早就惊扰了觉浅的贾母,还带着些起床气的她,赶忙派了身边丫鬟琥珀出去打探。
方才琥珀倚靠在门槛处,抬眼看完了全程,又结合了一遍从府上老嬷嬷那儿的消息后,便匆匆赶忙来,向贾母汇报。
贾母沉默的听着琥珀将事情起始原委都讲完,不由得眼前一黑,只觉心累不已,赶忙开口问道。
“何至于此啊,赦哥儿可被打狠了没有?”
琥珀闻言,思考了片刻后,回话道。
“赦老爷只挨了那贾琮一下,应该未有大碍。”
听闻此言,贾母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口中喃喃道。
“这群没造化的蛆心种子唉,也忒不像了……”
府上惯来都是不怎么素静,她也省得,但她也懒得费心思去管教。
爷们儿在外面办事儿,都有自己的想法,她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太,又何必插嘴什么,只管高乐受用便罢。
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竟然能做出这样丢面皮的事儿!
竟拿自家儿子,去给旁的甄家老亲做兔儿爷相公!
太荒唐……
纵然是个庶子,头上也多少顶着个贾字,也是代善公之后,哪里就能如此折辱了……
但那贾琮,却也不见得就是个好的,老子这般对待他,只管找她做主便是,难道她会不理?
怎就闹得现在这个地步,老子要教训教训他,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手打了老子……
他老子今日丢了这样大的脸面,以后在府上,又如何使唤得动下人仆妇。
这般想来,倒也像是个不忠不孝的蛆心坏胚种子。
加之正在宫中的大姑娘,要是因为此事,惹得陛下不喜,失了未来娘娘的位份……
想着想着,贾母只觉头疼欲裂,仿佛间好似看见堂上挂着的贾代善画像,正对着她失望的摇头,似在责怪她未当好这个家。
“哎呦……”
捂着霎时间就变得晕晕沉沉的额头,贾母轻哼一声,本想就此昏睡过去,却又抬头看了看贾代善的画像,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哪里又能逃得去哦……
贾母伏在梅花式洋漆小几上,对着琥珀吩咐道。
“去,去喊外间那两个蛆心种子进来,旁的不要。”
“还有,去把链哥儿媳妇一并请来。”
“是,老祖宗。”
琥珀应了一声,便唤了个小丫鬟去外间喊贾琮和贾赦……
……
此时的荣庆堂外,贾琮正冷眼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贾赦。
但过了小半晌,还未见荣庆堂内传来消息,贾琮便以为贾母不愿出来处理事务,正要来一处“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之际,便听见荣庆堂门槛处传来话语声。
“贾琮,赦老爷,老祖宗让你们进去。”
一个小丫鬟的声音,脆生生的从荣庆堂门槛处传来,众人望去,便见那小丫鬟,又悄然走回了荣庆堂内。
而贾琮此时,倒也愿意去瞧瞧这位荣国太夫人。
若不去,拂了这位太夫人自以为的脸面,难保其做出些不理智的事。
贾琮自忖不惧贾母告到官府,但若是贾母不嫌麻烦,不怕自己一身老骨头散架,也不怕元春贵妃娘娘的位份落空。
果要身穿一品诰命大妆,手持上皇所赐的玉笏去皇后面前参他一个不敬老敬孝之名……
纵然他此时已因为贾赦的无智,脱了贾家族籍,但他以后科举之路,也难免就因此,而凭空升起几分波折。
当然了,他不信贾母有这般烈性……
惯来愿意和稀泥,做和事佬的性子,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发生改变?
不过,倒是能借此机会,彻底和贾赦,和贾府划清界限。
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放过贾赦,和那凌虐过他的邢夫人……
停下脑海中的思考,贾琮大步踏进荣庆堂。
望了望堂正中罗汉床上鬓发如霜,老态龙钟的老太太贾母,贾琮面色冷峻。
贾母此时正闭着眼睛假寐,随着贾赦带着怨毒神色,一瘸一拐的走进荣庆堂,贾母才淡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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