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大丰年,陈家村晒满了金黄灿烂的稻子,一到夜里,陈家村的凉棚就坐满了人,蛙声此起彼伏中,众人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聊些家长里短。
不知是谁起哄要听柳莺莺弹琵琶,兰兰指了指柳莺莺已经显怀的肚皮道:“你们别闹,我莺莺姐怀着孩子呢,哪有力气折腾。”
兰兰最是期盼柳莺莺肚子里的孩子了,生怕有一点闪失,便是二土回来了,她也不出去跟二土玩了,就在家里守着柳莺莺。
付婶笑呵呵的看着柳莺莺,道:“莺莺啊,你这一胎好,不折腾人,婶子瞅着你这模样竟比未怀孕的时候还俊俏呢!”
全嫂忙附和道:“可不是吗,昨儿个我还跟弟妹说呢,咱们莺莺妹子都快做娘的人了,真是半点也看不出来。”
山嫂点点头:“快别叫莺莺妹子弹琴了,怀着孕呢,少费精神。”
柳莺莺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过是弹琵琶,也不费力,说话间就叫阿石回去取。
“且慢!”
阿石刚要起身,就听见了阿絮的声音,今日也是难得,阿絮都快临盆了,还有闲心到凉棚里跟大伙儿唠嗑,难为她娘特意备了个软垫子来叫她坐着。
阿絮见众人都看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眼去瞥陈谦,细着嗓子道:“夫君,你说呀。”
这是有什么事吗?众人不解,纷纷望向陈谦,在一片目光中,陈谦也才微笑着开口:“今年收成好,我们准备请个戏台来村里唱半天戏,就当犒劳大伙一年的辛苦了。”
一语落地,却没人欢呼,直到村长点了点头众人这才开始跳起来。
“太好了!小村长,定在哪天呀?我可得把我姑娘姑爷一家都接过来看!”
“小村长,打算请哪台戏班?唱什么戏?可得来两出热闹的!”
陈谦笑着一一答了,又道:“是阿絮提议的,叫村里好好热闹一次。”他身旁的阿絮笑着低下了头。
这可是件拉好感的事儿,众人纷纷对阿絮投去赞许的目光,就连小孩子们都围着她鼓掌,阿絮娘护阿絮在怀中笑道:“我叫她别操这些心,只好好待产就行了,她偏说大伙儿长日无聊,托她爹捎信给她表嫂的弟妹,他们家里原是彩旗班子的,唱四场只收我们两场的钱,村里的公费尽够了。”
乔姨夸道:“阿絮啊,可得多谢你了,我都快两年没看过戏了,没想到托你的福,今年在家门口就能看了。”
柳莺莺默默感慨,阿絮此举还挺明智,陈谦刚因为税赋的事情得罪了不少人,她这么一提议,先前村人心中积累的些许怨气就能消散个七七八八了,陈谦的仕途之路是没指望了,倒不如好生积累些人情,往后顺顺利利的接手村长之位,靠着祖上的田产也能过日子。
阿絮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她娘说了,这肚型看着是个男娃,陈谦读书的事她已不会再多做指望,只盼着儿子出生,她去县城求外祖家介绍入学,未来走科举之路,也是她一辈子的指望。
到了戏班子开唱这日,陈家村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戏台子搭在村头空地,十里八乡的人都带着板凳前来看戏,更有那些商贩们得了消息,沿着村口的大路一字排开,卖麦芽糖的、卖扯面的、卖烤饼的……喜气洋洋的摆了一溜儿。
柳莺莺对看戏兴致寥寥,倒是对那些小吃颇有些嘴馋,众人都在看戏,她则跟村里的孩子们热热闹闹的守在商贩摊子前吃东西,她大大方方的给每个小孩都买了一根麦芽糖,卖糖的大爷笑得嘴角咧到后耳根了。
陈谦今日尤其忙碌,村里人又多又杂,村长嘱咐他一定要看管好,切莫混进了偷鸡摸狗之辈,是以他也没好好看戏,只管四处巡查去了,阿絮则张罗着让本村的妇孺老幼都往前坐,戏还没看,就惹得众人纷纷称赞,都说他们二人有章程,会做事。
村长听人夸自家儿子儿媳,心情自然也好,他近来许多事都特意交给陈谦做,看他日渐进步,村长也慢慢想开了,村里出了一个秀才已经是难得了,哪能如此贪心指望再出一个呢。
说起村里的秀才,陈儒今日也回来了,他在堂兄们得帮助下用藤椅抬着伙叔也出来看戏。如今陈儒在县里活儿干得不错,明年就能参加秋闱了,林大人恨不能他马上过试,县里早已给他留好了位置。
从前懦弱的小书生如今也成长成了眉目如星的俊秀男子,远远看去气度不凡。十里八村来看戏的人们瞅见这么个好气质的哥儿抬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过来,纷纷议论着这是什么人物,有知情的说了他秀才的身份,人群里一下就炸开了锅。
“秀才相公!这真是秀才相公?今儿我可见到真人了!”
“好年轻!不知他娶亲了不曾?”
“呸,你就别想了,人家现在得县太爷看中,据说县太爷看定了要许配幼女呢!”
有胆子大的都已经凑上去奉承起陈儒了,这么年轻的秀才相公,保不齐以后就是当大官的了,现如今混个脸熟,未来在官家也算有熟人能说得上话了。
陈儒不好推拒,只得随着来回寒暄了几句,伙叔见自己的儿子这么得脸,面上也露出喜色,就连保叔、付婶都觉得面上有光,全嫂更是摸着润儿的头道:“润儿,以后可得向你小叔叔看齐啊。”
陈谦巡视一圈回来,正好撞见众人奉承陈儒的场面,他顿时心中就生出不悦,手一甩就进屋了,也不管巡视的事情了。
众人只忙着看陈儒,谁也没注意到陈谦回了屋,还是阿絮感到疲累了,回屋休息时才看见陈谦在堂屋里生闷气。
阿絮捏了捏拳,公爹嘱咐戏散场前都要看紧门户,他怎么巡视了两圈就回屋了,她道:“你怎么在屋里待着了?”
陈谦没好气道:“反正我累死也没人记我的好,还出去干什么?!”阿絮一阵心烦,总这样耍脾气,她懒得搭理,自顾自回去休息了。
陈谦见阿絮不搭理他,他更觉无趣,想到那些人夸陈儒的画面,心里一阵不服气,他一头躺倒在摇椅里,什么也不管了。
阿石看了一会儿戏,见柳莺莺还未回来,他虽知她不爱看戏,一早说了要去村头买吃的,可也没有吃这么久的理,刚要去找,谁知竟看见柳莺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道:“阿石,快跟我来!”
台上热闹非凡,众人只管看戏,谁也没注意到柳莺莺过来了,阿石见她神情不对,忙跟着柳莺莺远离了人群,道:“怎么了莺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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