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落起雨来,升腾的炊烟被雨水淋碎,便只能往下沉,在来往行人的脚边弥散。
之露白远远见着宝芝楼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人,只是雨雾让她本就不佳的视力更加模糊起来,还想走近看看都是些什么人,就被身后的阿霍穆一把拽到了路旁巷子里。
“你干什么?”
“嘘——”阿霍穆示意之露白不要出声,自己则探身出去观察那边的情况。
之露白意外地安静下来,二人离得太近,近到她甚至能看清对方喉间的起伏。
直到听到了赵三折的声音,之露白才回过神来,她从袖里掏出小镜,也探头看了过去。
赵三折领着一队人马立在宝芝楼门外,其中那个叫陆小丰的少年人正在向街边摊贩问话,末了,冲赵三折点了点头。
赵三折扭头冲队伍里喊道:“王仲仁!”
“小的在、小的在。”队伍里一个壮汉跳出来,正是那禽兽不如的王仲仁。
赵三折厉声道:“你前面说,曾见过这里住着的女道?”
“见过见过。”王仲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那妖道的身形相貌,就同陆小丰描述的一模一样!”
妖道?之露白不禁皱眉,她还没去找王仲仁的麻烦,他竟还敢回过头来反咬自己一口。
那边赵三折眼珠子一转:“当真?”
“自然,那妖道心狠手辣且法术了得,万宝斋的邱掌柜定是被她所杀!”
“还会法术?”赵三折眯了眯眼睛,半信半疑道:“这些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王仲仁一时语塞。
一旁的陆小丰不耐烦道:“我说头儿,管这么多做什么?要逮人咱就抓紧,别一会让她跑了。”
赵三折思忖道:“此刻进去,若是人不在,岂不是打草惊蛇?”
王仲仁立刻道:“那就小丰先带一部分人进去,我等守在外面,咱们里外埋伏,等她回来,杀她个措手不及,最好能一击毙命,也算是为民除害!”
听到这里,之露白多少有些按捺不住了,恨不得即刻冲过去将那王仲仁大卸八块。
可阿霍穆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及时将她摁住。
之露白不忿地看向他,抬头却叫雨雾迷了眼睛,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只听他沉声道:“或许你有些本事,但此刻众寡悬殊,不好冲动。”
之露白收回手,却觉得喉间梗得难受。
“我去拖延片刻,你想办法绕进去先带他离开,去我家里找何老。”说罢,还不等她反应,阿霍穆就转身出了巷子,径直朝赵三折走过去了。
之露白随即也绕到宝芝楼的后巷,环顾四下无人,擦了擦手,攀了进去。
客房中,澹台瑛正在喂那少年喝汤药,忽见窗外爬进来一个湿漉漉人,着实吓了一跳,认出来人是之露白,这才舒了一口气:“小之道长,你怎么又不走门?”她方才受惊,洒了不少汤药到那少年脸上,这会忙拿帕子擦拭。
“把行李都收拾好。”
“啊?”澹台瑛一头雾水:“为什么?”
之露白没有回答,径直去到自己房中收整东西,澹台瑛满心疑惑,本想问明缘由,可见之露白面色凝重,预感是与先前光德坊死人有关,便也听话照做,她本也没几件行李,三两下便打包好了。
之露白带着收好的行李返回这里,将窗户支好后,便把行李一股脑全丢了下去,跟着便听到一声发自于驴的哀嚎。
澹台瑛为难地看上榻上的少年道:“那他怎么办?”
“带上。”说罢,之露白便一把将那少年横抱起来,纵身跃下。
澹台瑛轻呼一声,忙往窗下看去,见之露白好端端地立着,冲自己招手道:“跳下来,我会接着你。”
“我……”澹台瑛大口喘着气,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那一步,那夜被王仲仁欺辱,自己想也不想便跳了下去,怎的如今倒没了那样的胆量。
之露白叹了口气,只好取出拂尘,口中轻念一诀,那万千银丝便飞了出去,将澹台瑛牢牢缠住。
澹台瑛甚至还来不及叫喊,人已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地面上,她惊魂未定,怔怔道:“可是小之道长,为什么咱们不走门呢?”
“这样快些,你先上驴。”之露白并不想和澹台瑛提及王仲仁,就连带她一起离开宝芝楼也是临时决定的。
那驴子脾气颇犟,驮了一个澹台瑛,便死活不肯再多驮一人,否则就要尥蹶子,之露白拿它没办法,那伤重的少年也只好由她自己抱着。
雨下得不大,可被风卷着,乱舞的发丝遮了视线,之露白也腾不出手来拨开。
好不容易到了白家,之露白将怀中少年放下,自己上前去敲门。她抱了那少年一路,本就累得腿软,如今释了重负,脚下更是发飘,险些被门前的台阶绊倒。
来开门的是小鱼,只是她一时没认出之露白来,不免疑惑道:“不知二位找谁?”
待之露白拨开脸上的湿发,小鱼惊道:“之道长?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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