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傍晚,夕阳西下。
凉州城朱家后院厅中,高烛尽燃,灯火通明,众人围桌而坐,觥筹交错,大快朵颐。
莫为笑着举杯,与众人一道一饮而尽,远远看着对面桌上杨三妻子,有些愣怔出神。
一旁田德馨心细如发,悄悄捅了捅莫为,低声问道:“这么盯着别人妻子看,若是老朱我倒不觉如何,却不是莫兄弟你的作风啊?”
他一挑眉头,莫为顺着看过去,却见朱雅朋目不斜视,却是忍得极其辛苦,显然不去看陈力小妾与杨三妻子让他极是难过。
莫为轻声一笑,在田德馨耳边小声说道:“小弟倒不是朱大哥那般好色,只是看着杨家嫂嫂,忽然想起一位故人……”
见田德馨一愣,有些愕然不解,莫为又道:“田大哥与杨大哥相识更久,却不知他这位夫人是哪年娶进门的?”
田德馨思索片刻,这才说道:“据我听他所说,大概是五年前,当时他赴省里参加乡试,路上与弟妹结识,随后便结为夫妻……”
“不过我当时也与他并不熟悉,认识他的时候,就已经是有妇之夫了,”田德馨说完,深深看了莫为一眼,继续说道:“莫兄弟若是知道些什么,不是非说不可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莫为轻轻点头,随即笑道:“倒不是什么大事,杨大哥如今伉俪情深,小弟自然不愿意去棒打鸳鸯……”
“只是兹事体大,若是不与他分说清楚,小弟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莫为下了决心,在田德馨耳边小声说道:“大哥可曾听过魔教?”
田德馨闻言一愣,对面杨三倡议共饮,便笑着摇头,端起酒碗来仰头喝尽,这才小声说道:“为兄久不在江湖,对此倒是不甚了了,这魔教是何来头?”
莫为轻轻摇头,接着擦去唇角酒渍,小声说道:“小弟也知之甚少,只知道当年塞外有一位魔教圣女,善用一条铃音佛骨鞭,右手上有块紫青胎记……”
田德馨眼睛眯起,漫不经心转头看了一眼,忽然神情一凛,这才低头说道:“果然……”
莫为正要说话,却见远处桌上,杨家夫人轻轻起身,远远看了他一眼,便朝门外走去。
莫为与田德馨低语一句,随即告罪离席,也出了厅堂。
厅堂右侧有条曲廊,通向朱家内宅,莫为循着脚步声转了进去,一拐过去,却见杨家夫人正卓立当地,静默不语。
“莫为见过嫂夫人!”莫为躬身一礼,面上浮现戒备神情。
“妾身数年来深居简出,怕的便是被有心人撞破行藏,今日若非夫君强求,妾身也不会被叔叔识破……”
莫为苦笑摇头,“实在是嫂夫人当年名声太响亮,小弟想不认出都难……”
“为今之计,不知叔叔准备如何处置于我?可是要斩妖除魔、匡扶正道?”杨夫人言辞锋利,话语中满是戏谑之意。
莫为轻轻皱眉,随即笑道:“正邪之分,小弟倒是毫不在意,只是嫂嫂当年恶名太过昭彰,小弟与杨大哥相交莫逆,自然要为他着想……”
他戟指成剑,昂扬剑意透体而出,整个人重新变得锋锐起来。
杨夫人回头看着莫为,嘴角微微扯动,泛起一抹动人微笑,轻声说道:“当日夫君家中宴客,妾身一旁偷看,初见之时便知莫贤弟身手不凡,而今不过三年,更是今非昔比,让人不可小瞧……”
相比莫为蓄势待发,她却轻松闲适,仍是淡然说道:“只是我已多年不动兵刃,铃音佛骨也束之高阁多年,空手对上你这样凌厉的剑意,怕是十个回合都走不到呢!”
她语调娇柔,哪里还有一丝一毫魔教妖女的狠辣?莫为却不敢大意,神情戒备说道:“嫂夫人当年名震陇西,手上正道冤魂无数,杨大哥手无缚鸡——也不对……”
想起杨三那个体型,莫为一时语塞,随即干脆说道:“总之既然被我撞见了便不能不管!”
见他如此,杨夫人显然也想起丈夫那与书生着实不相称的体型,不由掩嘴娇笑,一时百媚丛生。
莫为被他艳色所夺,就有些不能直视,却听杨夫人笑道:“正道?你说的是那些见色起意、打着除魔卫道旗号要占我便宜的臭男人,和那些因为丈夫情人三心二意、得陇望蜀却最后怪到我身上的所谓‘侠女’么?”
她掩嘴“咯咯”娇笑,淡然说道:“这种人杀便杀了,技不如人还来好管闲事,求仁得仁不是正好?”
莫为一时语塞,只是说道:“今日小弟不与嫂嫂做正邪之辩,只是要当着杨大哥面揭穿于你,免得他被你害了性命还不自知!”
杨夫人眉头一皱,却仍是那般好看,冷哼一声说道:“你又如何确定,我与相公不是真心相爱?又如何确定,我定然会加害于他?”
莫为闻言一愣,随即冷然说道:“嫂嫂当年嗜杀成性,如何轻易就能洗心革面?非是小弟多心,只是如此匪夷所思,实在难以令人放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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