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觞冷哼一声,似嘲似讽:“伏音,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正思忖沫儿怎地还没把王上叫来,怀素却听见殿门口有人呵斥:“成何体统!”

她刚一转身,便看到太后盛怒的面孔,双腿一软,木然跪下。

羽觞静默一瞬,倍感诧异,转身见丽贵人扬眉一笑,事情便已了然于胸。闭眼,复而睁开,她规规矩矩向太后行礼,却始终没能得到回应。

彼时,伏音揉揉眼,看着殿门口的数人,酒意未退,仍然含糊一句:“咦?这么多妖怪!子夜,交给你了”复而留下神色各异的数人,倒在桌上酩酊睡去。

他背后是一座宫宇。

它已不复往日荣光,被数十士兵围困着,如同困兽。

“幻璃余孽理应诛之!”裴晏紧盯着面前人,一字一顿,字字珠玑,“表兄,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

容玦持剑立在宫门外,跳跃的火光映着他的眼,炯炯而不失凌厉。他横眉扫过一干将士,倏忽开口:“他只是个孩子……”声音略微喑哑,面前持剑持火把的将士却闻之一颤,“除却你们的使命以外,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复而抬眸,看向始作俑者的双眼,语气凝重:“阿晏,你非得把他置于死地不可吗?”

“你说呢,”裴晏冷笑,“表兄你不是不明白,他有如此下场也有你的一半功劳,怎么,看到他联想到过去的自己不忍心了?别忘了,安垣这小子,留着,对你我而言,只会是个祸害!”

“那里面的宫女呢?又与她们何干?”容玦出言质问。

听闻其言,裴晏盯着面前人,笑意更浓,命令身后士兵道:“放火!斩草除根!”

油水具已泼,根根火炬被抛掷,在空中留下不灭的弧线,纷纷落在容玦背后的宫墙上,随即曼延开来。

刹那间,火光映在面前所有人的脸上,肆虐着,似在褒奖,向他炫耀着所谓功绩。

“裴晏你!”他苦笑出声,默默念诀,催动水符。

一时间,符纸的光被身后的火花掩盖,他见裴晏手持火把接近悬空的符纸,随即翻身击落裴晏手中的火把,却没料到剑气击落符纸,后者浴火被燃得粉碎。

想再次行事,却被若干侍从钳制住,之后,他听到自己那所谓表弟,伴着宫墙内妇孺的哀嚎声附耳道:“表兄,这就是命!”随即又吩咐侍从,“带走!”声声如针如刺,刺进他心间,此刻,他觉得身后火光格外灼热,像是在层层抽离他的心脏。

他忽然想起,那年那日他与那人嬉于宫墙,想起小小的她骄傲地对他说:“父王将我唤作伏音,定是希望我是幻璃的福音,所以子夜,你会和我一同守护幻璃的对吧,”她侧过头来,执拗地看着他,以一种不似孩童的口吻继续道,“你是不会伤害幻璃的,对吧!”

想着那日她眸中饱含的泪光,他的心中泛起一阵悲鸣,鸣音声声不休,好像在重复着

幻璃亡矣!

子时三刻。

昏暗幽室里,孩童瑟缩在一角,唯有枯灯与书相伴。

脸上泪痕未干,他咀嚼着生硬的馒头,反复翻看自己看来晦涩难懂的书籍,边看边有泪水滴落在纸上,将书上文字渲染成墨。

安垣,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不能哭!不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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