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唢呐是她很早之前学的,沈映鹤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脑子里又只零星记得几曲,都不太适合放在这来表演,无奈之下才只能拿了这首。
哪料得到即便是这曲,她也活脱脱像是要给人吹走了。
越是心虚,手下动作就越是紧张,连带着葱指尖都开始打着颤。
希望谢云祁等她吹完能给口饱饭吃,这样她好歹能做个饱死鬼。
沈映鹤耿直地想,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了。
李嬷嬷在一旁听着,是越发觉得这傻丫头性子直。
即便真不会吹,随意来两句便可,怎的越发起劲,都赶上民间那些丧事班子了。
想到沈映鹤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李嬷嬷实在不忍心,趁谢云祁还未动怒,端了杯一旁备着的茶水径直走过去,“英荷啊,来,喝口茶水歇一歇。”
说着,还未等靠近,端着杯盏的手一个不稳,茶水洒了出来溅在沈映鹤衣服上。
……
演奏被迫被中断,沈映鹤一脸懵逼地看了看李嬷嬷,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肩膀与脖颈之处湿漉漉的,倒也还好只是凉茶并不烫人。
“将军,不若下次再继续吧。这一身污秽实在不适合污了您的眼,恳请将军答应让老奴带姑娘回去换身衣裳……”
李嬷嬷到底还是替沈映鹤说了话,只是此番闹了那么大的笑话,估摸着一顿皮肉之苦是少不了了。
只是这皮肉之痛总好过丢了性命,一切还得看将军的意思。
前厅死一般的寂静,无人敢说话。
所有人都以为今日沈映鹤轻则杖打十个大板,重则一命呜呼。没成想原本坐在椅上板着脸的谢云祁竟破天荒地笑了一声
有几个人愣愣地,以为自己听错了悄悄抬头看谢云祁。
只见他脸上没有半分恼怒,一反常态说道:“先带她下去吧。”
有趣。
《相思怨》这曲子看似凄怆,实际也是北襄有名的女词人为表对丈夫的思念之苦而作。
沈映鹤竟能想到用吹唢呐的方式来表达她的感情,若非谢云祁曾听闻过,倒是真品不出来小姑娘对他的一番心思。
看来沈映鹤之前所说的那些话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虽然他对她并无感情,不过……
养在府里也不是不行,至少现在他并不觉得讨厌。
男人清俊的脸庞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视线淡淡地划过少女白皙的脖颈。
上边被溅了茶水,挂着几粒莹润的水珠。
他点了点头,李嬷嬷不敢置信地愣怔了片刻,随后明白了意思。
将军这是不准备追究了。
英荷这丫头简直是走了大运,将军竟然不准备追究。
“谢将军开恩,老奴这就待她下去。”
李嬷嬷拉着沈映鹤硬是给谢云祁磕了好几个响头才罢休,然后拉着状况之外的沈映鹤离去。
二人这一来一回倒像是一个闹剧,姜薇白如何受得了。
看着那个贱人离开的背影,原本想要看沈映鹤被惩罚的幸灾乐祸的心情顿时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存着谢云祁对自己稍加有所不同的侥幸,姜薇白并不想就这么算了。
“表哥!她根本就在把咱们耍着玩!”她秀眉一蹙,娇呵道,“就那伎俩,凭什么给你做乐人!今日绝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你若真是想,过几天我给你送个更好的。”
至少她送来的人能够控制,这沈映鹤在将军府待着就是个变数,再加上谢云祁的态度,姜薇白是真的害怕了。
等了这么多年,送走了那个女人。原本姜薇白以为谢云祁总会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谁知他始终把自己当表妹。
一直以来姜薇白都安慰自己,她可以等,可现在又来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胡闹。”
谢云祁皱着眉看她,眸底藏着些许不悦。
他不喜欢被人干涉,更没想到姜薇白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冷肃的眼神把姜薇白吓了一跳,顿时有些磕磕巴巴,“我……表哥,我也是为你好,下次,下次不会了。”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谢云祁用这种眼神看她了,自从几年前那件事后,虽然她没能成功走进谢云祁心里,但他对她终究还是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至少在这个北襄国,她是特殊的。
多少次面对谢云祁的时候,她都想告诉他,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已经到了能够嫁为人妇的年纪。
这么多年以来她迟迟拖着,都是为了他。
可是姜薇白不敢,她知道一旦说出口,谢云祁只会比以往待他更加冷漠。
可恶,都是那个女人!
谢云祁被那女人逗笑的一幕,深深刺痛了姜薇白引以为傲的自尊心。
五指紧紧攥在一起,衣袖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姜薇白低垂着的眼眸里是掩饰不住的嫉妒疯狂。
不过一介乐人,即便有命进将军府,她也能让她没命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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